史丹凤心事重重的在家熬了整半个月。到了第十六天头上,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史高飞,并且担心史高飞会被猴儿夜里吃掉,于是跨上她的坐骑又下乡了。
这回她光明正大的在院门外下了车。门铃刚响了没几声,史高飞便喜气洋洋的跑出来了:“姐!给我带吃的了吗?”
史丹凤看了他的喜色,不由得怀疑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愁得毫无必要。推着电动车进了院,她还没来得及发话,就被史高飞抓住了手臂:“姐,你进来,我让你看一样好东西,你看了一定高兴。”
史丹凤实在是想不出弟弟会给自己什么惊喜。强打精神的跟着他进了客厅,她站在原地,连坐都懒得坐;史高飞则是松开她冲进卧室。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卧室房门轰然而开,史高飞拦腰抱着无心冲进客厅,对着史丹凤高声笑道:“哈哈!姐,看哪!我儿子帅不帅?”
史丹凤把眼一瞪,手里的车钥匙当场落了地——猴儿没了,她看到了一个有模有样的青年人。
史高飞继续高声大笑:“姐,我儿子有名字的,你猜他叫什么?他叫无心?无是没有的无,心是人心的心,无心就是没心。可惜我不是他哥哥,我要是他哥哥,我就改名叫无肺。哈哈哈哈哈,你看我儿子多体贴,知道我初中没毕业,直接自己把名字想好了,省得我还得费心思。哈哈哈哈哈!”
在他连说带笑之时,无心已经溜出他的臂弯,双脚一起落了地。穿着史高飞的大短裤大t恤,他那还未最后定型的身体显出了几分少年气。一双阅人无数的黑眼珠子盯住了史丹凤,他看出对方是个美人,而且处在美的巅峰,是一枚果子熟透了,不知在接下来的哪一刻会过了季节。灵机一动的亮了眼睛,他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张开双臂一扑:“姐。”
结结实实的,他扑进了史丹凤的怀里。史丹凤鼓溜溜软颤颤的胸脯贴上了他,他那还未收缩回去的大肚皮也老实不客气的顶向了她。史丹凤莫名其妙的被他搂了个密不透风,眼睛顺便看清了他一头刚刚破土而出的厚密黑发,以及耳根颈窝处留存的几根白毛。
史高飞撵了上来:“不对不对,她是我姐,你得叫她——姐,他该叫你姑姑还是大姨?”
史丹凤梦游似的看着弟弟:“应该叫姑姑吧?”
史高飞把无心从史丹凤身上扒了下来:“宝宝,听话,叫姑姑。”
无心心怀鬼胎,不肯认她做长辈,抿着嘴只是对她笑。装疯卖傻的机会不是常有的,他得把机会利用住了。和白琉璃猫头鹰搭伙过了四十年,现在他一想起那二位就要吐,岂止是审美疲劳,简直疲劳出了内伤。如今总算落回了人窝子里,单是守着个疯小子混吃混喝也不算有前途,要是能和面前的美人勾搭上,生活才叫有滋有味。
无心现在站得还不大稳,然而身残志坚,依靠着史高飞坚持微笑,左一摇右一晃,笑得摇曳生姿。史丹凤被他连看带笑,心里乱七八糟的直发毛。也许对于这个先是虫子中间是猴最后变人的东西,弟弟的那一套奇谈怪论都是真的,可如果都是真的,未免过于不可思议。应该把这个东西交给政府,让科学家好好研究研究,不过想想而已,不能真做。弟弟疼他疼得像眼珠子一样,管他是什么怪物,留下来能给弟弟作伴也是好的。也许弟弟心情一好,病情也能有所好转呢!
史丹凤浮想联翩,站在地上出了神。忽然身边起了声音,她低头一瞧,见无心给她搬了一只小圆凳:“姐,坐。”
史丹凤把嘴一咧,对着他“呵”了一声,是想笑而没笑出来。
无心开始献小殷勤,凳子面明明没有灰尘,可他偏要用手掌擦拭一遍,结果在干干净净的凳子面上留下了几根白毛。等到史丹凤坐稳当了,他又搬了个更矮的小塑料凳,自作主张的坐到了史丹凤身边。史高飞没想到他会骤然吃里扒外,连忙上前拉他:“宝宝,你怎么跟她好上了?走,爸爸带你回屋去!”
无心一晃肩膀,从他手里抽出了手臂。史高飞拽了个空,当即迁怒到了史丹凤身上:“姐,全怪你!你把我儿子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