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说话了?其实你根本杀不了我——这点你越是瞒着,便越是容易暴露。”
“……你想要回溯世界,但是谁也没试过,你或许就此便神魂俱灭了!”
“那也不错。”
“就算你成功了。回溯后你也不会拥有此刻的记忆,他还是会死。”
“但这是机会了。”
…………
陆衍猛地睁开眼,他的面前还是双目紧闭的朝辞。
这一刻,这样的朝辞几乎要与梦境中那半身白骨的尸骸重合,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陆衍的心脏捏碎。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但脑中又突然如针扎一样刺痛了起来,瞬间一股庞大的记忆像是生生被塞进了他的脑中。
陆衍看着那些记忆,低低地笑了,沙哑又刺耳。
原来这是他第二次失去朝辞了。
梦中的那些事情原来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不同的是,那一次的朝辞根本没有活到被他找到的时候,而是在那间竹舍中便死于蚀骨咒了。
后来自己招魂了无数次,却从未成功,他才接受现实——朝辞连一丝残魂都未曾留下。
他不可能回来了。
于是陆衍暗中不断地给自己增加砝码,直到能完全威胁世界的意志,逼迫他回溯整个世界。
为了给自己一丝生机,他用尽全力才将朝辞的生命延长了几个月。
那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只要朝辞能活到自己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救他,把他治好的。
太好笑了。
这孤注一掷的机会换来的不是挽回,而是变本加厉。
他不仅未曾救朝辞,反而因为嫉妒而放纵内心的恶念,百般折磨他,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入绝境。
朝辞若是死在了那间竹舍,对朝辞来说,或许还是一件值得额手称庆的好事。
此时此刻,他才恍然惊醒,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陆衍,你是个魔鬼。
但就算这样、就算明知道将你留下只能带给你痛苦。
阿辞,我还是想让你活着。
对不起。
…………
陆衍一直守在朝辞身边,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生气。
一开始,他的供给绰绰有余。因为他是这一方天地的神明,他沟通着天地,灵力与生气都任他调遣。
但渐渐地,随着蚀骨咒地不断壮大,他越发吃力,一月后他只能一刻不停地为朝辞输送生气。只要他一停下,朝辞的乌发就会骤然泛白。
朝辞一直都闭着双眼,似乎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了。
但他至少还有心跳,还有脉搏,这是陆衍唯一紧抓着的希望。
整个九重天被他刻下了无数的聚灵阵,将两界生气不断聚集到此处。
又是这样坚持了两月,直到有一天,无论陆衍再如何输送生气,朝辞的乌发还是寸寸成雪。
陆衍抖着唇,惊慌到了极点。
他听见有人走近宫殿,站在他背后,缓缓说:
“蚀骨咒已经壮大到聚灵阵和你都无法满足的地步了。”
“若你真的是神明,用自己的精血或可一试。”
等精血不行了,那便心头血。
心头血不行了,便是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