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夜空中,雪花扑簌簌飘落,窗台积着一层洁白的雪块。爸爸看了一眼窗外,才想出了一套说辞:“爸爸妈妈都不懂互联网和实验室,夏夏自己拿主意吧,多小心些,有事就跟爸爸妈妈说,一家人一块想办法。”
林知夏正在吃虾仁水饺。她碗里的醋用光了,妈妈便给她倒醋,又问:“小江对你怎么样?妈不了解他,看他脾气还挺好的。”
林知夏抓紧机会,为江逾白狂刷印象分:“江逾白的脾气非常好,非常温柔。他从没发过火,遇事沉着冷静,不骄不躁,性格稳定。他脑筋转得快,反应能力强,我喜欢和他聊天……我们聊了十年了,经常交换日记和笔记,他的文笔和他本人一样有意思。他对我一心一意……”
林知夏差点讲出一句“他矜持含蓄,守身如玉”。
幸好她及时刹住了。
随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少在父母面前提到江逾白。
江逾白给过她那么多情感支持,她把那些支持都当作秘密埋进了心里。
现在,林知夏开诚布公:“以前我胆子很小,江逾白经常鼓励我……”
她嗓音渐低:“从小到大,他总是说,你很优秀,要勇敢地往前走。”
“小江是个好孩子啊。”爸爸带着几分醉意评价道。
妈妈的态度还不明朗:“小江有空吗,让他再来咱们家里坐坐吧,爸爸妈妈跟他聊两句,今天在机场不方便说得太细。”
林泽秋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还没告诉父母,林知夏和江逾白已经同居了。
林知夏忽然向他投来目光。
她的眼神清澈纯洁,像高山上消融的冰雪,他终归不忍心让她身陷僵局,稀里糊涂地就帮她隐瞒了同居的事。
随后,更严峻的挑战到来了。
林泽秋不得不负担起爸爸妈妈的职责。
他必须对林知夏讲清楚,一个女孩子和男人同居的风险。
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到了深夜十点多,林知夏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林泽秋把心一横,敲响妹妹的房门,大步跨入室内,妹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搬来一把椅子,想和妹妹促膝长谈。
林泽秋认真思考过了,江逾白就是凭着“温柔冷静”的性格吸引到了林知夏。如果林泽秋再一味地责备妹妹,只会把妹妹越推越远。
因此,林泽秋一改从前凶悍严厉的态度,唇角甚至勉强挤出一丝弧度。他说:“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林知夏盯着他的脸色,打了个寒颤:“我刚回家,你别骂我了。”
林泽秋眉头微皱:“我真没想骂你。”
林知夏悄悄地问:“你不就是要找我聊同居的事情吗?”
林泽秋一下子破功了。他又板起一张冷脸。
林知夏正在画画。她笔下有蓝天碧海,飞鱼海鸟,她的心情很好,就用气音说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注意安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就做舅舅,我和江逾白还没到那一步。”
林泽秋扶着桌子站起来。
“哥哥怎么了?”林知夏问他。
“我走了。”林泽秋冷淡地甩下这一句话,急匆匆地离开了林知夏的卧室。
妹妹确实很聪明。他心想,也许他根本不用担心她。
腊月二十八号的那天,江逾白起了个大早。
他收到林知夏的邀请,今天就要上门拜访林知夏的父母。
江逾白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家人。
叔叔立刻说:“小江,真很重要,在你未来岳父母的面前,你要好好表现。”
婶婶提醒道:“别忘记带礼物,正式上门,不要空手去。”
叔叔搂住婶婶的肩膀:“老婆想得好周到,我们家有什么好东西,让管家多准备几份,叔叔和婶婶帮你挑一挑。你叔叔我当年第一次去你婶婶家,没出一点错……”
相比于叔叔婶婶的积极热情,爸爸妈妈的态度更冷静一些。爸爸让江逾白在女朋友家里保持礼貌,妈妈让他晚上早点回来,家里还有一场晚宴。
江逾白却说:“晚上我会在他们家吃饭。”
妈妈放下茶杯,温声道:“那好吧,你和他们家多相处一下也好。”
当天上午,江逾白沐浴焚香,换上一身新鞋子和新衣服,拎着几袋子的贵重礼物,亲自开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抵达了林知夏所在的安城小区。
江逾白把他的劳斯莱斯停在了林知夏那栋楼的不远处。
他拎起那一大堆纸袋,承载着叔叔和婶婶的深切期望,走向林知夏的家门口。
近两年,安城小区的车道被翻新过,路面笔直而整洁,不过,道路两边的积雪未化。林知夏穿着一双胶鞋跑出来,热情地招呼道:“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你快跟我进门,我做了荔枝慕斯蛋糕。”
林知夏话音未落,近旁又有另一辆雷克萨斯轿车驶过。
车门打开的那一瞬,林知夏微微蹙眉。她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江逾白正在奇怪林知夏怎么了,就听林知夏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舅舅舅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