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斯:……
他默默地注视着孩子,孩子一无所知地注视着他。
接着,纪斯伸出手指,摸着自己的唇角向内划去,缓缓地、缓缓地捻出雪白一角,再慢慢地、慢慢地从嘴里——扯出了一张惨白的“鬼脸”。
很好,面膜。
公交车内一片死寂,唯有小孩发出真挚的惊叹:“哇!叔叔,你居然会变魔术!”疯狂鼓掌。
纪斯:……
多少人想整死他,却都失败了。而你,差点用一张面膜梗死一个神级大祭司,真是后生可畏,年轻有为!
……
客运中心站。
女子牵着孩子一个劲儿道歉,表示自己压根不知道孩子偷拿了她的面膜,同时也庆幸吞下面膜颗粒的不是自家孩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临别前,女子硬是给纪斯塞了钱,随后为了赶车匆匆离去。独留纪斯捻着一张未风干的面膜,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做抉择。
他的面前有四个垃圾桶,分别标着干垃圾、湿垃圾、有害垃圾和可回收垃圾。
那么问题来了,水润的棉质面膜属于什么垃圾?
应该是湿垃圾吧?
纪斯寻思片刻,还是把面膜丢进了湿垃圾桶。然后,他因为乱丢垃圾而被环卫大爷盯上,罚款五十元。
纪斯:……
从昨晚降临到今早远行,细数他吃过的瘪,竟已有一手之数!这在以前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
难怪友人们一个比一个不愿回来,原来“毁灭日”尚未到来前的地球,是一个能让天选者不断吃亏的地方吗?
他不是没去过跟地球相似的位面,只是那时的他们要么落在荒山**闯关,要么落在战争前线救世,要么落在魔物老巢打怪。而他,是最全能的阵眼。
没有鸡圈,没有罚款,没有面膜。轮回独一的大祭司,他去哪儿都是座上宾。
不像现在,环卫大爷握着扫帚,掏出手机,中气十足道:“小伙子,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纪斯没有手机,掏出了尚未捂热的一百块。
环卫大爷收了钱,一摸口袋没有五十块现金,继续道:“小伙子,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死循环!
……
小资情调的咖啡馆,吊灯昏黄,醇香浓郁。
热衷玩单反的俞铭洋坐在里桌,黑咖啡没动,小蛋糕没动,只一个劲儿地翻看照片,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浮躁。
“怎么会呢?不可能啊……”
俞铭洋摊开所有照片,再划过手机中的存图,喃喃自语:“就算胶卷曝光,也不至于啊,怎么什么也拍不到。”
二十几张照片,是他乘坐81路公交车时的抓拍。无一例外,每张照片的中心都是一个耀眼的男人,以及与他对话的五岁小孩。
前座与后座,纯真与温柔。孩童攀着座椅,短发毛衣和棉裤;男人讲着故事,长发白袍与银枝。一个是未来,一个是过去,仿佛跨越时空在交流,饶是阳光正暖,也美不过这一幕的温馨。
普通的公车,寻常的旅途,因为一个传说而变得隽永又诗意。
美好不容错失,他赶紧摁下了快门。本是兴冲冲地想好了七八个主题,谁知照片一出来泼了他一桶冷水——
光晕,金色的、银色的光晕,大片大片遮掩了画面,模糊了人像。
他只能依稀分辨出光晕中有个“人”的轮廓,可具体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模样,却是半点也看不见了。每一张都是如此,没有例外。
他一度怀疑是单反出了问题,结果当他拿出手机翻图时,才发现相册中的存图也是如此。凡是拍到那名男子的相片,都是光晕满眼。
“搞笑呢……”俞铭洋把照片拍在桌上,气笑了,“稀奇了,难不成真像那个小孩子说的一样,这男人还能发光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司老大,帮我个忙成不?”
“不咋,想找个人。”俞铭洋说道,“川蜀蓉城,接纵横山脉这头的湖丰镇,81路公交车。”
“穿着雪白的长袍,披着柔顺的长发,高挺脸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别为男。”
“找他干嘛?”俞铭洋乐了,“因为他自带特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