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雅摁着通讯器,淌过及腰的水跑进升降梯:“叔叔,你们在哪里?回答我,你们在哪里?”
升降梯的门在水流中艰难合上,南雅手中的枪捅穿了想钻进电梯的妖魔:“叔叔!海水涌进来了,往岛屿的上方跑,叔叔!”
“哐!”另一只妖魔大力砸在合金门上,砸出一个凹槽。之后,它被海水彻底淹没。
“你们在哪里?快回答我——”
……
司诺城几人染透了鲜血,在取下一名研究员所化的妖魔头颅后,他们进入了x组织的内核区域——屏蔽一切信号的**实验室。
这是一方极为宽阔的空间,有着足球场的大小,有着教堂的高度。数百根柱状的**培养皿微光闪烁,里头装着人、人形体、怪形体……以及一些完全说不上名字的“生物”。
基地的异变似乎没有波及这个实验室,里头的研究员就算成了妖魔,也依然在进行所谓的“研究”。
一定程度上来讲,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某些科研工作者才是实打实的怪物。它们竟然能硬生生忍住食欲,再对食物进行实验。期间流血也好,解体也罢,它们也没动实验品一根毫毛。
许是这份“执念”,这些妖魔对付起来都格外棘手。
所幸,他们赢了。
祁辛黎的手抚上了培养皿的壁面,他看到冒着气泡的水中沉浮着一名孩童。是个男孩,背部长出了类似蝙蝠的肉翅,他安静地蜷缩起身体,动也不动。
“他……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也死了。”司诺城扫过一个个柱状皿,握着长弓的手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随即,他大力握住了长弓,手背青筋梗起。
他发现了实验资料,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末了,他把文件资料递给了同伴:“不少悬案的受害者都在这里了。包括失踪案、贩卖案……甚至,有些仅仅是它们看不顺眼的人。”
为受害者奔波的律师,主持正义的法官,性格纯善的学生,天真无知的孩子等等,都有可能成为x组织猎捕的目标。而猎捕他们的理由,有可能只是常客的一句“我不喜欢,让他消失吧”。
金钱至上,道德至下。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权势蒙蔽了人类的良知,让一部分渣滓能够利用它为所欲为。
它们认为权势是唯一的话语权,而自己是真正的上帝。践踏生命,作践人格,为利益把一切明码标价,毫无底线可言。
“此世之恶。”司诺城闭上眼,只觉得心里胃里都在翻腾。
传说,罗生门的恶鬼因惧怕人性的邪恶而选择逃走,没想到这话是真的。
人类亲手缔造了此世之恶,恶诞生了业力,而累积的业力能量打开了沟通魔域的界门。界门背后的怪物循着恶意吞噬人类,人类心生的恐惧将衍生新一轮的恐怖。
如是恶性循环,世界只能共沉沦,没有出路。
祁辛黎喃喃道:“此世之恶……”
源于人类庞大的恶念和邪性,源于人类对生灵的屠杀和毁灭。拉基的战斧劈开了与实验室相连的唯一一扇密码门,他们在门后看见了堆积成山的动物皮毛和骨骼,以及这方空间里挥之不去的怨恨。
生灵在愤怒啊……
被残杀之前的愤怒!
“城哥……”姜启宁忽然揪住了心口,攥紧衣服,“突然好难受、好难受。”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泪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滴在脚背上,“我,快要透不过气了。”
拉基不语,只是一拳头砸碎了合金墙:“烧了这里!”
“让它们——”拉基捏碎了金属,怒意勃发,“安息!”
身前,是动物的“哭声”;身后,是人类的“呐喊”。觉醒者们感觉自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的人,脚下的钢丝是唯一的活路,往左右偏移一寸都会粉身碎骨。
“嗯,烧了吧。”一锤定音。
司诺城回身,就见俞铭洋坐在散落一地的资料里,神情是说不出的沉重。他像是褪去了一身的不靠谱,突然变得稳重起来。
他走向他,停住脚步。
“我找到了奥罗。”俞铭洋仰起头,眼眶发酸,“他被杀手取走了所有的……再被一一卖掉。”
“司老大,你告诉我,当个救世主真的好吗?要我出力去救这样的世道,我办不到!我甚至觉得怪物来了也好,我居然会觉得……怪物来了也好……”
他苦笑出声。
司诺城找到了可燃物,平静道:“是的,怪物来了很好。”
俞铭洋一怔。
“它们来了,我们才是觉醒者。”司诺城将酒精瓶摔在地上,冷声道,“丧什么,起来!没人需要你去当救世主,世道也不需要被拯救。”
“不需要?”
“对,就像危房不值得修理。”司诺城将火柴点燃,弹到酒精中。很快,烈火烧了起来,“我们要做的,只是在炸平危房后守住地基,再兴建自己需要的房子就行。”
“怪物,就是炸平危房的□□。而觉醒者,将是新房的建筑工。房子建成什么样,图纸在我们手里。”
“至少,我们不会建危房,不是么?”
烈火熊熊燃烧,吞噬着实验材料,也吞噬了动物皮毛。室内的温度在升高,培养皿里的“怪形”开始挣扎。它们早已没有了人类的意识,只一击又一击地撞着玻璃。
很快,柱状培养皿豁然裂开,怪形顺着水流落在地上。它们抬眼,直接冲觉醒者发起了攻击!
拉基的锋面划过怪形的身体,他拂开烈焰而来,形同开了刃的兵器:“走,杀出去!不放过任何一只!”
这个组织成功拉稳了拉基的仇恨值。
热浪滚滚,身后发出爆炸的声音。觉醒者们穿过烈火奔向另一扇合金门,裹挟着满腔怒火,抱着不留一只的信念,恶狠狠地轰穿了大门。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冰冷的海水铺天盖地而来,外头像是被淹了一样,根本没留一丝空隙。身前是海,身后是火,两者夹击着觉醒者,几乎榨干了最后的空气。
祁辛黎握着u盘:“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突然就淹了呢?”
司诺城:“可能是纪斯说了一声‘水来’。”
众人:……
“哪能说‘水来’水就来啊!虽然纪斯穿的一身白,但他怎么看也不像白素贞……咕噜噜……”
他们被淹了。
不,不行!真男人绝对不能说被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