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我的朋友,我杀了他……】
【我杀了他,我怎么可以杀了他,阿凌……】
一帧帧画面翻过,无数的记忆和痛苦向他袭来。纪斯却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伸出手,温柔地拂过一个个无法解脱的灵魂。
“不要哭泣,他在彼岸等你。”纪斯柔声道,“要是觉得自己伤害了对方,那就去他在的地方亲自道歉吧。”
灰色在层层褪去,白光在缓缓升起。
光晕之中,纪斯托起了他们,一个也没有落下。
升华,飞起,归去,这是他对万物的大爱,也是他对生命的宽恕。灵魂不该活在痛苦里,而是该活在爱里。物欲横流的尘世可以囚禁人心,但禁不了向崇高飞去的灵魂。
【谢谢。】微弱的声音。
【再见……】诚挚的祝福。
华光消失,纪斯静静地看了会儿天,随后朝最近的妖魔走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军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女巫以血为祭召唤了恶魔,满脸麻木地看着一个满嘴银环的男子从后背分裂出一个女人,两者都变成美到极致的形体和面孔。
他们晕头转向地被灌了一堆玄学知识:“女巫召唤的恶魔层次,可以从她献祭的东西来看。点的是蜡烛,召的是一般灵体;送的是药草和食物,唤的是能力较多的助手。接下来是指甲、头发、活物和活人,要是用自己为祭……你们若是撞上了,就快跑吧。”
接着女巫花里胡哨搞完后,人没了。
“这人信奉的邪神来自瑜伽,修男女同体的身,汲取人的**而活。无论男女,要是抵不住他给的诱惑进而一步步坠入深渊,到最后都会成为他的养分。”
他看到,这妖魔极善于玩弄人类的感情。只要是它看中的猎物,它都要用各种方式搞到手。而一旦得手,就是它通过感情折磨男女、汲取能量的开始。但凡他们还爱它,就会变成它的奴隶。
“真是脏极了……”纪斯第一次蹙眉。
难得多话了一些:“你们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量场。与人相爱,与人交往,与人办事,就会形成能量与能量的交换。”
“如果你持身正却交了恶友,他却不能被你的能量转换,那他的能量场迟早会给你带来麻烦。”纪斯继续道,“所以,你们的祖宗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理适用于爱侣和夫妻,亲密关系的能量交流会更多。别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就觉得可以胡来,气息一旦驳杂,命数就会发生变故。”
纪斯连碰也不愿碰那男女身,几乎是冷着脸干掉了它。
而这只妖魔体内,盛放的男女灵魂几乎爆表,连纪斯看了都——没忍住抽了一下嘴角。他是真没想到,这时代能开放至此,这群后悔不迭的灵魂生前,只需要通过一个小小的程序就能春风一度。
大概是看了太多辣眼睛的画面,纪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军人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接受的知识太多产生了错觉,他们好像看到大祭司握着权杖的手,在微微颤抖?
嘶——这咋了啊?
纪斯吐出一口浊气,实在有点心累:“……你们,回头告诫身边的人,就说……说一人一个伴即可,若是脚踏双船、伴侣无数,不仅扯一堆因果,还不能觉醒。”
“一生一世一双人最佳。若是一方令另一方痛苦,及时止损才好。”看看这群把自己搭进无底洞的男女,有部分到现在还神智全无。
把自己的能量倒贴给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值吗?
纪斯不能理解,他只觉得这做法亏大了。但见众生惨相,他又禁不住思量,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些魂魄明知不能再继续,却还情不自禁。
是邪术还是降头,亦或是本能?
他静默片刻,依旧无果。最终,他挥挥衣袖送走了他们,找上了下一个。
就像瓮中捉鳖,纪斯一个个消灭了它们,而与之形成惨烈对比的是,章岩那头的战斗还没结束,甚至仍处于白热化状态。
章岩与那邪道你来我往,一个凭过硬的体质和能力硬杠,一个朱砂桃木剑符箓无数。他们打得越来越白热化,招招见血,还露出了白骨。
倏忽间,那邪道扬起了一个黄色的大幡,十几道带子垂下,有凄厉鬼啸传出。一时间天地风起云涌,看上去能量庞大得很。
军人们本以为纪斯会去帮忙,谁知这位看了几眼就踱步到他们身边,找了块好地坐下。
相顾无言。
长官:“您不去帮忙吗?”
纪斯:“我打了十个,很累了。”关键是有些画面太辣眼睛,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冲击。
长官:……行,您说累就累吧。
没多久,喊累的纪斯做起了现场直播:“那是招魂幡,普遍用于招魂。你们祖宗造它的初衷是为了招在战乱中枉死的魂魄,送他们往生,怎么想也是大功德。谁知转到后代手里,竟被玩成了招活人魂魄和恶鬼的阴物。”
“你们太对不起祖宗了。”
军人们:……
那头,万千厉鬼咆哮而出,如有实质的形体扑向章岩,撕扯起他的血肉。人人都以为章岩要完,殊不知半人半僵的章岩不仅不怕鬼气,还能拿它大补。
这下可好,邪道遭殃了。章岩一声咆哮震断了招魂蟠,再度与他缠斗一处。
“僵尸,跳出六道之外,不在轮回之中。似人似鬼似修罗,成旱魃便是无敌了。”纪斯道,“章岩的际遇……也算通天了。”
远处的战斗渐趋尾声,而纪斯的话在众人耳边响起。
“知道我让你们看这些是何意了吗?”
长官颔首,接下来,就是对中洲境内的香火之地的彻查了。他们会整合这方面的人才,再通缉这方面的危险分子。
“走吧,去看看孩子们。”
……
京都基地,小觉醒者本早早入睡。可惜,总有那么几个孩子不按牌理出牌。
一个是摸出去想偷酒喝的女孩,一个是想抱着布娃娃睡觉的男孩。还有睡着后忽然被惊醒的舒雨听,以及这么晚还呆在画室的东东。
画架之上,白纸之内。
男孩画了一个头戴黑帽的北欧女子,随后安静地看着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和画中一模一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