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中的老人们也屏息看着,神龛中非常安静,只能听到罗玉安的声音,她说:“我希望氏神允许秦氏族人根据自己的意愿脱离家族,另改姓氏。”
两支红色筊杯在她手中抛出,旋转着掉落在地。
“啪。”
罗玉安扔下筊杯时,也不确定二哥会不会同意,但是……她看着面前一正一反的筊杯露出一个笑。
“氏神说,可以。”
明明白白的笑筊,氏神同意了,如此轻松简单,显得他们刚才的争执与坚持有些可笑,这种结果显然大出老人家们的预料,还有人失声说:“怎么可能!”
罗玉安没有捡起两支筊杯,让摄像头对着拍了会儿,她自己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凑过去亲了亲红茧,低声说:“谢谢二哥。”
“那么,大家还有异议吗?”她坐回镜头前问道。
“如果……真的有许多人要脱离秦氏,怎么办?”还是有人忍不住问。
罗玉安:“那就让他们走。”
她并没有秦氏老人们那种根深蒂固的家族荣辱观念与强烈的掌控权力**,她所想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爱的人,所以可以这么干脆利落。
这件事推行下去之后,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秦氏内部几乎人人都在讨论这事。
可是一段时间过去,脱离秦氏的人远没有罗玉安想象中的多。
“我傻了才脱离秦氏,整个渝州都是秦氏的地盘,咱们背靠大树好乘凉,谁没事脱离家族啊。”
“虽然有时候家族一些规矩是挺麻烦的,但好处也多啊,家里孩子读书都有补贴,优秀还能直接分配工作。”
“上面这些人又在搞什么,不会是觉得我们这些族人对家族没什么用,想把我们赶走,好让他们自己占更多便宜吧?”说这话的年轻人,是黑猫展现的未来里,跟随秦稚一起疯狂打砸神像的人之一。
她以为那些人的疯狂,是因为不满家族的束缚和限制,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这样,他们只是愤怒为什么掌握着权利的不是他们。
大部分人并不在乎所谓束缚,利益才是驱使这些秦家人跟随秦稚覆灭氏神的根本原因,秦稚让他们看到了巨大的利益回报。
在没有人带领的时候,这些人只是一些散沙,当他们被同一个利益驱使,才会变成洪流。
然而,这些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
因为那个未来对他们产生厌恶的罗玉安,在想明白这一点后,最终没有对这些被她找出来的人做什么。
秦稚死了,这件事已经结束。
她回到神龛,心情莫名低落,无意间一抬头,发现院子里的山茶花丛旁飘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像一轮散发着朦胧光辉的明月,映照在花前。
他这一次的结茧,几乎用了整整三个月。
罗玉安实在太想他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等到回过神,整个人都已经埋在那散发着幽香的怀里。使劲抓着他的头发,勒着他的腰。
她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仰起头,“二哥,我有很多事都没能做好。”
脸上带笑的氏神凝视着她沮丧的脸,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罗玉安闭了下眼睛,感觉流水的头发将自己笼罩,心中的焦虑与愤怒都被这柔和的抚慰给驱散。
“安还是个小孩子啊。”
罗玉安:“……二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不然你就是在犯罪。”
氏神从善如流,“好的,不说了。”
但眼神分明还是这个意思。
罗玉安揪着他的衣服和头发不放手,“说我像孩子是说……我的做法幼稚吗?我之前没有经验,又太着急了……”
氏神:“不是,是可爱的意思。”
罗玉安瞧着他的笑容,发觉他可能真的没把这次的事放在心上,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二哥,两百多年前那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跟我说吗?”
秦氏族人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从前齐季也和她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秦稚更是坚信氏神与魔鬼无异,但是他们的话,她全都不信,她只信自己爱的人所说的话。
氏神被她紧紧搂着,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发,忽然又皮了一下,“你用筊杯问一下,可不可以说。”
罗玉安:“……”你都醒着为什么还要用筊杯问?但看着二哥这个样子,绷紧的心情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当真默默摸出一对筊杯,当着氏神的面抛了出去。
毫无意外是个一正一反的笑筊。
接到她的眼神示意,氏神笑笑,依言说道:“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