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双手环抱朱林过来:“夫君,公门的事情不顺么?”
朱林转身过来,点点头:“这几日使君都忙碌不堪。我又哪里轻松得了。”
的确。上郡爆发瘟疫,最先得知的不是郡守宪。反而是那些底层的衙役们,这些人汇通三教九流。正道消息高层秘闻或许不知道,底层的隐秘这些人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瘟疫一爆发,不少贪生怕死的文吏和衙役都逃散了。
使君震怒,却也不敢在这时候浪费人力去追查,只得重赏留下的人。不过每人的工作却是翻倍不止。
朱林的妻子摇摇头,轻柔的声音道:“夫君,我是你的妻。难道为你解忧一些也不行么?一家人的重担我也能分担一些。”
朱林心中愧疚更甚:“是林无能,没有让你过上奴仆伺候左右的生活。”
妻子一双手抱得更紧了:“不是。能成家立业,到现在比以前的一贫如洗已经很好了。”
朱林叹气一声说起了郡府的事情。地方郡县的公职人员,说到底郡城内,民治上郡守和郡丞,军治上郡尉,监察上监察御史。三方面的巨头,这三方面都是互不隶属。
名义上,郡守是地方最高长官。是朝廷有品级的官员,是在册的。郡丞也是,更勉强一些,把郡丞管辖的主簿等主官算上去。这些才勉强算得上官,其余的就只是吏了。
官吏官吏,官是官,吏是吏。是有鲜明分别的。
在地方上,若说头号人物自然首推郡守无疑。然而,地方豪族世家也是有很大的影响力。
人心是不足的,这些世家豪族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自然也想在政治上站稳一些。获取在地方政权的话语权。
大量胥吏的逃亡,自然被视作是世家豪族立足衙门内的一个绝佳机会。朱林甚至想,是否是这些世家豪族一手推动了这些胥吏的逃亡。毕竟,秦朝的律法不仅严谨,更是严苛。在瘟疫爆发之时逃亡,即便没死在瘟疫中。必然会死在牢狱中,断头台下。
若说逃亡,秦朝严密的国家机器下,海捕文书一发。纵然逃到南海北域也是无用。
要说,有地方豪族的支持。藏在小村深山,这些胥吏能逃过一难这还算靠谱。想到这里,朱林打了一个激灵。迅即收回这些念头。
朱林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衙门捕头,更是一个排名最后的捕头。甚至这些世家豪族对抗官府或许不能,毕竟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但对付一个小小的捕头,却是轻而易举。
而且朱林深深知道世家豪族的厉害,就想朱林自己。不过是从阳周县因为工作勤勉一步步升上来,没有一丝背景。
所以上官愿意用自己,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全给了朱林。好在朱林一步步从基层踏步上来,能力出众。勉强一个个都坐下来也没有得罪人太过。勉强算立足在了郡府内。
可其他捕头呢,一想到这里朱林就颇为不忿。一个个身为公门中人,却去添那些世家子的脚后跟,一点气节都没有。全被世家的金钱砸倒了,被世家的美人迷惑昏头了。
朱林将所有不忿和怨念头一一吐了出来,胸中抑郁之气都散了出来。看着妻子的的面容。朱林心中一阵温暖。
朱林的妻付氏一直静静听着,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家庭在外打拼的男子。心中也是骄傲,其他的捕头同僚不过是仗着世家的威风,自家的夫君却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拼搏出的前程。
那些人,如何比的自己的夫君?
付氏笑着说道:“其他人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的夫君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手拼搏出的。在我眼里,我的夫君是最好的。”
朱林心中再无烦闷,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心中更是坚定,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让妻过上好生活,不必在讲青春容颜在烟火中烤的发黄变形。
此时付氏突然道:“夫君,听闻公子要去北疆立功,若是经过我们肤施那该怎么办?夫君岂不是要更加忙碌不堪?”
朱林听闻也是皱眉,忽然心中急剧思索:“扶苏公子?”
朱林心想,扶苏身为天潢贵胄。未必会来管肤施这一摊子乱局,更何况那些世家肯定动作快得多,扶苏能看到的肯定是世家豪族乐意看到的。
更何况扶苏不过是一个过路借道之人,真的会管这一摊子事么?
心中如是想着,可脑海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呼喊:一定要抓住扶苏这艘大船,一旦扶苏出手,自己翻身的希望就来了。
心中如此想着,另一半却怎么想都觉得扶苏不管的可能性大。焦虑失望,又极度怀着希望。两种纠葛,令朱林在床上翻来翻去。
最后,朱林起身,看着妻付氏沉沉睡去,恬然的样子。心中发狠,一定要出人头地,而希望便在扶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