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惊堂木再次响起,堂下聚集在中庭的数百人渐渐冷静了下来。纵然边郡之民再如何凶悍,民怕官的思想也让他们不敢妄动。
“堂下何人?姓甚名谁,有何冤屈要告之与本官?”何辜振作一下精神,在这群小民身上似乎找到了些胆气。
原本直挺挺的柳大此刻大拜再地,嚎啕大哭道:“还请使君速速救我娘子女儿啊,若是去晚了,只怕,只怕……”
何辜面上一阵尴尬,不过须臾即去。喝道:“堂下何人,将姓名报出。还有,你妻女此事又是如何?”
柳大显然是精神头不大好,来来回回就是几句:“请使君速去救援。”别的,竟然都没了。
扶苏面上一阵疑窦,身边亲卫羊牟立刻走到柳大身边。堂下之人顿时疑惑地看着羊牟,只见羊牟将是指触探柳大鼻息,一阵皱眉。正当众人疑惑愈深的时候,羊牟却突然将柳大背上的衣服尽数脱去。
下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纷纷就要去大骂“变态”之类的话。不过话还没说完一半就突然如同被掐住喉咙的鸭子一般,呃呃呃的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大身后竟然是一条条暗红狰狞的鞭痕!皮肉翻转,极其可怖。
羊牟躬身对扶苏道:“此人已经受了重伤,伤势太重,刚才‘诉冤鼓’那阵子气势过了之后,就没了精神气。眼下怕是意识不清了。”说完,再对案上的何辜遥遥一拜,便再立在扶苏身边。
何辜暗中暗骂狠下毒手之人,这下,何辜就是想大事化小也根本不能了。
左右棍棒一阵击地,何辜道:“肃静肃静!”
棍棒的阵阵轰隆声总算将几乎要沸腾的场面给安静了下来。
何辜用手指着东博,道:“你熟悉这些城坊事物,你去问问,可有这柳大左右邻里,相交好友之人。”眼下的情况显然不能拖到明天再办了,不得以,何辜只有找找那些邻里之间知晓的。
至于柳大一直虚弱喊着的“速去救援”何辜就没上心了。毕竟,柳大眼下已经神志不清,谁会去信?
东博嗓门不小,在堂中喊一阵:“可有柳大邻里、好友。知晓此事?”
喊了好几次,人群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动。这围观人群之中竟然真的有柳大邻里、好友的。
三人被带到大堂,当下参拜。又由东博检验了三人的身份确认是柳大邻里,这才退下。
何辜板着脸,顿时让堂下之人神色紧张起来:“你们几人,可知晓柳大妻女之事?”
先开口的是连缶,这连缶本是个耍缶的,口才也较一般人伶俐些:“回禀使君。小人知晓。”
何辜脸色稍稍一松,道:“你且将柳大之事一一道来。不可有半点轻忽!”
连缶连连称是,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起来。
原来,柳大一家也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平日间和邻里也颇为和气,大家也就知道柳大有一房娇妻十分可人俏丽,只是结婚了数年却总是大不起来。只好收养了一个孤女熏儿,此事一直是纠缠在小夫妻俩心中的心结。昨日间柳大的发妻想要去神庙烧香,求得肚中争气一些。柳大一听,便跟着去了。没成想,在城郊神庙竟然碰见了郡兵的长官去游玩。那长官见了柳大发妻我见犹怜,和柳大牵着熏儿甚是俏丽可人,顿时心中生了淫~念,竟然吩咐亲兵在归城小路之中先是一棒敲昏柳大,再左右呼喝将柳大的发妻和女儿熏儿给掳走了!
这如何不让柳大心中郁愤?悠悠醒来的柳大一个人跑到军营之中,想要讨回公道,却发现原先治军严谨的前任郡尉早就离职。结果,连李念的影子都没都没见到就被李念的亲兵发现,一顿马鞭狠狠抽打,背上全是皮肉翻滚后便被丢了出来。
万念俱灰的柳大不知在哪儿得知扶苏和何辜今日交接权力,到时,连小吏都要去观礼。柳大一听,换了一身最干净的衣服,拿出最后的气力瞅准时间,敲响了时隔三年不鸣的“诉冤鼓”。
这才有的一幕万民围观郡署的场面。
这连缶性子伶俐,将事情上下说的清清楚楚。同时又声情并茂,将期间柳大的冤屈、郡兵长官的跋扈嚣张、柳大妻女的孤苦无助都道出一众人听。
真是让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一时间,场上众人纷纷群情汹涌,一起要求何辜这个朝廷使君为民做主,诛杀奸人了。
“请使君务必要为柳大一家做主啊!”当先一个激动得让声音几乎变色的士子首先大喝。
有了开头鸟,其后众人心中对官府的惧怕也暂时被抛却,一起喝道:“请使君定要将这等奸人绳之于法啊!”
“若是不将这等奸人锁拿,只怕我等小民心中难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