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他现在在找什么吗?他想找他的战友,哪怕是战友的尸体,他都想把他们带回家。可惜呀,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敬佩的军人。却不知道这些都是一场戏,而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战场。”
“董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声音就像是纪录片的旁白,却多出了一种可以魅惑人心的尾音。他的语气就像是一种朗读,一种品评,那是他的作品,他为之引以为傲。
“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慕贤卓的身边响起。
易珩的眼球骤然一缩,她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爆炸掀飞,就像一个失去方向的提线木偶。
画面再去一转,她看到了慕贤卓的脸。
也许那根本称之不上是一张脸,硝烟已经将他的脸颊熏的漆黑,血肉模糊的脸上,根本让人分不清五官的具体位置。
他就躺在那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易珩知道他的那双腿就是这场经历造成的,只是这为什么会有一条录像?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真正的战场?那慕贤卓经历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一场戏的主角?而他本人却不知道自己真正经历了什么。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对上易珩那狰狞的眼瞳,“董非”突然将自己的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好像要她控制住自己那愤怒的情绪,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她愤怒百倍。
“你不是说不在乎他的生死吗?看吧,你也是口不由心。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共同体。不过这件事,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他做什么,是她自己找死。那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让他去死,所以他们自编自导了这出戏。而这些人就是他的亲人,这种方式就是他们选择虐杀猎物的方式。直到这一刻,他们依旧想要用这段视频来卖钱。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易珩转身看向他,她的眼瞳除了印着这黑色的夜,更想要吞噬这道令人作呕的身影。
“在你们的眼里,什么人是不该死的?你们将以他们变成了恶魔,然后在人的面前揭露恶魔的丑恶。那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是惩恶扬善的英雄?还是只能滋生在黑暗边缘的寄生虫,就像是在散播一种传染病一样。寻找着下一个“中毒”的人。”易珩冷笑的摇了摇头,“别用你那小伎俩来侵蚀我的意识。一切事物经不起寻根究源,当你察觉到了根本,看到了源头。你的话就变成了一种掩饰,掩饰你嫉妒的内心,掩饰你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掩饰你辈子都得不到的生活。就像你脸上的这张面具。”
少女眼瞳澄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颊,“你渴望自己变得像个人,渴望以人的身份活下去,渴望年轻蓬勃的生命。可你的命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杀戮的是你最亲的人。所以你要“中毒”的人,都去残害自己的亲人。这样就可以满足你那扭曲的心理,达到你的目的。然后再把这样的病毒,转移给下一个人。说到这我才觉得好笑,原来你是一个如此可悲,且怯懦的人。”
突然间,一只手掌照着她的胸口劈了下来。这种奇袭对易珩来说并不算快,她下意识的身手去挡,却惊愕的发现那只手臂竟然穿过了她的手臂,然后一掌贴在了她的胸口。
易珩只觉得胸口被重重的一击,五脏都能感觉到剧烈的颤抖。
勉力抵抗这一掌,可易珩还是忍不住吐出了几口血。
“鬼道?你果然也修了鬼道。”
“董非”的脸上撤出的一种残忍且狰狞的笑,“这是他告诉你的吧?那个家族的叛徒。她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竟然依靠着你们左丘活着。他竟然忘了是谁锻造出我们这些怪物?是谁又把他变成了那个样子?可他呢?他却在帮助你们,保护你们,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沈巍他是不想让你们犯下大错,他一直在找寻方法帮助你们改变以后的人生。”易珩捂着胸口,她觉得身体里好像有着一股能量在流动,她竟然有些压制不住。
“他想办法?他能想出什么办法?他活了那么久,他有了什么办法?可他明明可以为我们做的一些事,他却不愿意。同根同源,就算我们的身体再卑劣,可就如你说的寻根究底,你们和我们是同一个祖宗。拥有着是同样的血脉,凭什么你们可以安然的活着?而我们就要承受这一切?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住在左丘,继承属于我们的东西?”
“董非”的眼睛有些发红,可他瞳孔却弥漫着一层血色,“他们,那些人,觉得我们是家族的耻辱。觉得我们的存在会玷污了他们的血统,会颠覆了他们在古武中的地位,会影响他们那可以引以为傲的一生。既然如此,那我就毁了这一切。我收买左丘的人,然后残害左丘的血脉,你们想要枝繁叶茂,繁衍生息,我就偏偏不要你们得偿所愿。你们想要稳固在古武界的地位,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意。你们安插在古武家族中的暗桩,我会一个一个的拔除,我挑拨玄九门的关系,暗中扶持巫门,我让他们成为我的手下,让他们帮我疯狂报左丘。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攻破你们左丘的内门。”
“果然是你做的。”
“没错!都是我做的。凡是你所想到的事,你所记恨的事都是我做的。你想报仇吗?那就杀了我呀。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胸口对着她,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这里,只要你一掌下去,就能把我的心掏出来。怎么了?怕了么?你不是一直想给那些人报仇吗?多好的机会呀!现在来吧!”
易珩的手指猛地握紧,她真的很想杀了他。无论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其他人。
可是……
“你为什么还要为左丘留下一支血脉?”易珩声音平静的问道。
“你说什么?”
看着“董非”脸上的错愕,易珩笑了,不是洋洋得意,也不是强颜欢笑,她笑得很轻松,很自然,“你不是说。你不想左丘枝繁叶茂吗?你不是说你买通了人残害左丘的血脉吗?那为什么要留下我们这一支?你想要得到什么呢?斩草除根,不是更加痛快吗?别说你还有什么良知,也别说是想折磨我们。从你们做事的手段,我就知道你们不是良善的人,你们的每一步都有着充分的计划。五年前,你们想杀的人是我,而那一年亚玄满十三岁。所以,如果那一年我死了。就会成为他的祭品,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