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脾气暴躁,当然毫不示弱,狠狠推搡了张绣一把才作罢:“竖子!乃翁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亏你也知道我与你叔父并列!”
张绣忍气吞声不敢讨回场子,揉了揉,只求樊稠发过火之后这儿就算过去了。
原来,历史上李傕郭汜进京之后,李郭二人立刻就被封为扬武将军和扬烈将军等杂号将军,而樊稠、张济应该被提升为中郎将。
但现在因为蝴蝶效应,左中郎将董越屯兵陈仓,没有参与攻打长安,也就没有功劳,连累董越麾下的樊稠也暂时没法提拔。
毕竟张济樊稠一开始都是比董越低级的,人家是中郎将的时候他们只是校尉,董越没死也没升,他们就只好等等,希望立个功有了名义,再去问献帝要官。
别看长安已经乱成一锅粥,但封官还是要稍微讲究点名分的。哪怕李傕本人,一开始也没敢做重号将军。
历史上李傕掌权之后,先把皇甫嵩尊为车骑将军,过渡了三四个月、借着这块招牌稳定人心。然后才把皇甫嵩明升暗降为太尉,李傕自己取而代之当车骑将军。这一世李傕依然尊奉皇甫嵩,只不过实际上一个兵权都没有,就是个吉祥物。
至于贾诩,他在董卓西迁之前,就已经官至“平津关都尉”(小平津是雒阳八关之一,孟津渡以西的一个黄河南岸渡口),雒阳被放弃之后,贾诩已经升为讨虏校尉,所以跟李傕郭汜是平级的。
贾诩只是怕当出头鸟太拉仇恨,所以这次叛军刚起事的阶段,他选择了暂不要求升官——就像秦末之时,沛县造反,萧何曹参因为身家性命比较值钱,有顾虑,都不想当首恶,才让刘邦这个光脚不怕穿鞋的当“首恶”。
只是随着与刘备阵营的彻底交恶,贾诩的心态其实也发生了微妙的松动,觉得如果确实不死不休没有逃脱刘备仇恨的可能性的话,那还不如要点官,壮大嫡系势力,多拉铁杆盟友、强化自保底牌。
历史上贾诩敢得罪了曹操后再投靠曹操,那是因为他知道官渡之战前后的曹操急需外援,而且心中已经不再尊奉汉室了,当时连衣带诏事件都已经发生过了。所以不管贾诩曾经对汉室做过多少罪恶,曹操是无所谓的。
但刘备不一样啊,刘备是铁杆拥汉派,就算贾诩得罪刘备本人的事情,将来刘备可以大度饶恕,可那些“试图倾覆汉室”的罪恶是很难跑的。
这一点以贾诩的智商心里清楚得很。他只能要么自保,要么投靠跟刘备为敌的人来保护他。
……
贾诩等樊稠发作过了、张绣也忍了委屈之后,才诚恳地弥合联军的内部矛盾,对樊稠交底:
“樊校尉,我让你们急击勿失,也是为了大家好。我不觉得这个方略有什么不对。关中虽号称有秦之四塞,可如今凉州、汉中、宛雒都在敌手,不趁机寻块没有后顾之忧的地方深根固本,非长久之计。
至于攻关一时受挫,不过是我没有估计到守将如此顽强。散关地处窄谷,关墙不易展开大军。开始我打算以疑兵鼓噪、弓弩压制,令全体守关士卒都不得歇息。而我军却依仗人多势众轮番攻打,不出数日我军体力充沛而敌军气力耗竭,自然破关。
可惜,守将竟能不被我疑兵鼓噪所动,调度安之若素。原先听说散关县令乃是法正,不过是个不及冠的少年人,虽号称多有巧思。现在看来,莫非是我料错了他,还是守将并非法正?但李素肯定是在刘备身边参赞军机的,前些日子在五丈原被我惨败,应该赶不到散关才对……”
“说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这散关如何取!你不是想说这两千多人都白白死伤了吧!”樊稠听了很不耐烦,他根本不屑于关心这些借口。
贾诩微微惭愧:“暂时只能继续强攻,不过放心,我会尽快打探清楚守将情况,今夜就会有眉目。”
樊稠一时也不好继续抱怨,只能再观望一夜。
所幸强攻到第三天,双方伤亡都惨重起来,攻城一方竟然也有机会尝试抓些俘虏——蚁附登城时,经常有登上城头后厮杀中与守军士兵一起摔下墙的。散关城墙并不高,摔下来的未必都死。
贾诩留了个心,就吩咐士兵趁着夜色到关墙下扒拉尸体,假装收尸。
城头一开始往下拼命放箭,不过黑夜中看不清目标,杀伤效率也不高。后来贾诩索性让士卒提前在远处喊话,表示己方只是为了收尸,还以“禁止收尸不义、所收尸体攻防双方都有”等理由挤兑。
守军当然不会因为口舌之利就放弃放箭射杀,但关键是确认贾诩只是想收尸后,守方觉得对自己也有利,于是就采取了一边监视一边默许的态度,只要收尸队没有别的异动,就暂不阻止。
因为关卡的防守方也是害怕尸体堆得太高,甚至形成斜坡与城墙齐平,那不计伤亡的攻城一方课就能踩尸攻城直接冲上来了。
不过贾诩显然不打算把尸堆变矮多少,他吩咐的收尸队,假装以拖西凉军尸首为主,实则尽量挑选摔落的汉军士兵。
拉回营中甄别之后,还真被贾诩找到了几个还有气儿的活口,其中还有个别基层军官,让军医稍微治疗一下能醒过来。
贾诩吩咐给点粥水拷问守将情况,不费吹灰之力就诱骗知道了守将信息和其他一些人事情报。
贾诩听完后心中暗忖:“原来散关守将竟是鲁肃?而那天在五丈原被我打败的才是法正?真是可惜,我还以为我是把李素打得几乎覆灭呢。
如此看来,刘备军中谋士都不可小觑啊,一个鲁肃守城都如此厉害。也怪蜀道艰难,栈道烧绝后消息不通,敌情部署我竟如今才知道。汉中之地,真乃天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