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祭司地位尊贵,高层一定会告知他们这次救援的详情吧?什么样的救援会用到非人,并且还给了十分之多的道德值。于是伊森低声问了句,“该不会是要让我们去给什么未知的外星生物当粮食吧?”
塔尼瑟尔看了他半晌,眼神难以测度,而后缓然说道,“红地球是几年前地球和伊芙星同时发现的,没过多久我们双方便送过去第一批拓荒部队。那是一个难得的适合生物繁衍居住的星球,有大片的海洋,只是平均气温比地球略高,地心引力比地球小一些。最初拓荒行动十分顺利,不论地球基地还是伊芙基地都会定期传送日志和报告回来,但是三年后,报告突然中止了。”
伊森说,”我也听说过这件事,后来不是派出了支援队伍吗?”
“是的。地球救援部队最先到达,传回的视频报告有一年的延迟。前几份报告都是各个开发基地的调查情况,他们发现基地大门仍然是密封的,里面虽然尘埃遍布,但多数机器和内部设施都还完好,甚至冷藏库里还有足量的食物贮存。只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们检查了基地日志,到最后几天的日志也是一切如常,只有一个伊芙基地在最后一个日志中录了一段十分混乱的音频,背景有很多尖叫的杂音,基地指挥说出现了严重突发状况,他们要放弃基地撤退,请求伊芙星迅速救援。之后音频就被掐断了,甚至没来得及将信息发送出去。
救援人员听到这段音频后就开始利用最先发射在红地球轨道内的两个卫星进行全球搜索,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任何人的影子。那些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伊森沉吟道,“在古地球文艺复兴晚期有过一个叫洛亚诺克的殖民地,有一百多人口,聚集在一个小岛上。也是过了三年之后运送补给的人回去后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刻在墙上的一个词’an’。”
“an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印第安部落的名字,也是小岛的名字。当时运送补给的人是那些殖民者的领袖,他自己的女儿和孙女也失踪了。他怀疑他们可能是因为物资耗尽搬去叫an的小岛了,但是为什么除了一个简单的单词没有给他留下更多信息?也没有任何当初约定好的求救信号。他后来也再没有找到他们,没有任何人再找到那一百多个人中的任何一人。现场也没有什么被入侵的痕迹,就连一些被拆掉的房子也都是殖民者们自己拆的。总之那些人到底去哪了成了一个永久的迷。”
塔尼瑟尔略略讶异地低下头看着伊森,“星际纪元以前的事你怎么也知道的那么清楚?”
“大学主修的是地球历史。”他有些腼腆地推了推眼镜,“我一直认为他们可能是物资用尽就自行迁移,在途中遇到了印第安人,有些被杀了有些被印第安人同化。那时候的人通信不方便,失去联系也很平常。所以,红地球上会不会也是类似情况?毕竟那里离地球和伊芙星都那么远,信息传到也有一年的延迟。说不定他们驾驶母船去别的行星了?”
“我们也有这么猜想过,但是后来某一天,就连救援人员的通讯也突然中断了。他们最后发来的一段视频很诡异。”
“诡异?”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看时间当时红地球应该是早上,可是我们看到在救援小队队长身后的天空一片漆黑,并且伸下来无数细细的东西,就好像天空腐烂了生了霉菌一样。而且,随着视频播放,那天空慢慢张开了。”
“张开了?什么意思?”
“很难形容,有点像是当你拉扯开两块黏在一起的奶酪的那种感觉,只不过被拉开的是天,黑色的天。”
伊森愣了两秒,然后翻了个白眼,“你们祭司难道没有什么不能瞎扯骗人之类的戒条吗?”
塔尼瑟尔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啊,因为我们祭司乃是诸神选定,说的都是真理,所以不存在说谎的情况。”
伊森只恨自己的眼白不够多,不然他真想把眼珠子翻到后面去。
但如果站在他们伊芙人那种神神叨叨的角度……似乎他这么说也没啥不对的……
“再说我也没有骗你啊。”眼见伊森不吭声一脸怀疑似乎把他当成了为了接近发情omega满嘴胡说八道的低等alpha,塔尼瑟尔的正经脸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丝委屈的微表情。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什么天上长毛,还咧开大口子。我虽然是个非人读书少,你也不能这么看不起我的智商吧。”
塔尼瑟尔看了他半晌,默不作声地从裤袋里掏出来一枚黑色的多面球型宝石,但仔细看时,便能发现那上面细密纵横着无数纹路,是伊芙人随身携带的储存、通讯智能工具——万息球。有些伊芙人为了方便,常常另万息球处于开机状态,届时那小巧的宝石就会自动围绕着它的主人四周转动,主人只需要发出指令便会马上执行。
塔尼瑟尔的万息球被唤醒后便从塔尼瑟尔掌心中飞了起来,几道流光转过那些细密纹路,投射出一道光影。
那是一段简短的影像。
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地球男性beta惊恐地打开摄像头,语无伦次口齿不清地说,“天上……天上有奇怪的东西!那是什么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而在他的身后,天幕中漆黑一片,似乎有一些块状的但又不大像云的固体起伏在黑暗里。由于没有赫拉红巨星的阳光,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拓荒基地四处打向天空的探照灯,那光线里隐约可见一些鞭毛一般的细细密密的黑色细线从天上垂挂下来,有一些还在不断伸长,好像柔软的蚯蚓那样蜷曲伸缩着,似乎是在探向那些在地上由于惊恐而胡乱逃跑的人。在还差三秒结尾的时候,天上那些黑色的块状物体忽然蠕动扭曲起来,而后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缓缓裂开了一道横贯整个摄像头画面的口子。
那口子里面有什么并未来得及看清,但是这短短十几秒摇晃不定的画面,却另伊森感受到一种从五脏六腑中渗透而出的压抑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