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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塞缪的疑问,伊森却只是一脸茫然。他将视线蔓延向塞缪身后,发现另外施耐德等人也站在不远处,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这几个人里只有塞缪看见过他变异的样子,可是塞缪会不会告诉施耐德呢?
伊森不打算让塞缪知道他看到的那些混乱的画面,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什么,我刚才有点头疼。走吧。”
他们穿越整个空旷而悠长的大殿,伊森一路沉默着,听其他人进行着各种各样的猜测。
“这么大的宫殿,跟角人一贯的建筑风格不太一致。”中士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这些柱子的形状,给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它们会倒下来一样。”
“不是说这儿有可能是古代的陵墓什么的吗?神圣种族什么的,八成是古代的王公贵族把。可能那个时候的风格就是这样的。”
“妈的,那些长犄角的人本来看起来就够怪的了,怎么连墓也修得这么怪?”
“这可能不是墓,而是神庙。”斯坦趴在施耐德的背上低声说,“我进城以前的行当接触过不少各大星球上未被发现的古墓,没有哪个墓主会把入口做的这么明显,而且选址在这样一个阴湿的地方。尤其是当对方还是一个贵族的情况下。反而是神庙,我听说角人的尸体一般是被葬在树上的,但是他们的神庙却通常深埋在地下。”
伊森同意他的观点,角人的神庙照片他见过一些,确实都像墓穴一样深深藏在地底。但是这座神庙的建筑风格与角人通常的那种偏圆润的风格不太相符,而且太大了,看起来也已经被荒废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就像沉睡了千年的木乃伊。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角人们崇拜的大智者的雕塑。
终于大殿到了尽头,然而他们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尽头是一面高耸危直的石墙,没有墙也没有石雕,墙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圆洞,有高有低,有大有小,就像是一张被风霜侵蚀的麻脸一样令人不适。其中最大的个洞最接近地面,足足像是刚刚被挖出来的地铁隧道一般。所有洞口的石块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凹槽里残留着一些半透明的粘液结成的薄膜,那些薄膜一直蔓延到地面上,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四面蔓延。
幽幽的冷风从那些洞中吹出来,带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
“你们说……”塞缪最先开口,“这些玩意儿不会是那些虫子出来的地方吧……”
他说的话也正是大家所想的,但蓦然听到有人实实在在说出来,还是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看那洞的数量,再看那几个像地铁隧道一样大的洞……
“所以外面那些虫子把我们关在它们的巢里了?难道想把我们储存起来过冬吗?”塞缪苦中作乐一般地哼笑起来,但是其他人并不觉得很好笑。
中士叹息道,“我们死定了。”
伊森忽然走向离得最近的那巨大的洞口,伸手抓着岩石,爬了上去站在洞口。他恍然听到一阵悠长的叹息随着扑面而来的恶臭传到他耳边。
”伊森!回来!”塞缪在他身后急切地喊道。
伊森回头看了看他们,“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一看。说不定有其他出口。”
“你胡扯什么!你连个武器都没拿,遇到那种大虫子了怎么办?!”塞缪冲过来就想把他拉下来,但是伊森后退了一步,神情坚定地冲塞缪微微一笑,低声说,“放心,我已经不怕它们了。”
塞缪一怔。他听懂了伊森话里的意思。
他一直不想去回忆伊森变异景象,不愿意相信伊森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可是他现在看起来这么正常,和以前并没有两样啊?说不定那变异只是暂时的呢?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到现在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如果伊森真的可以驱使那些巨大的虫子,那么他们现在被困于此,伊森到底是属于他们人类这一方,还是属于那些恶心的虫子那一方呢?
他的怀疑和迟疑没有逃过伊森的眼睛,beta向后退了一步,“不用跟过来。”语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身影迅速被黑暗吞噬。
他甚至都没有带任何照明的东西。
塞缪转过头,看到其他三人都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施耐德问,“你就让他这么进去了?”
“他……他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让我们跟过来。”
施耐德将背上的斯坦放下来,皱眉道,“你相信他?”
塞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现在他们四人中有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不宜胡乱行动。他们决定移到距离那面墙稍远的靠墙的地方休息,等待一阵子。斯坦失血很多,将剩余的止血药都撒在伤口上,却也还是会渗血。而中士手臂上的烧伤也在恶化。虽然已经被包扎起来了,但是中士似乎觉得很痒,常常会用力抓挠。而且逐渐地,那手臂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谁也不知道那些虫子的酸液会不会有毒。
施耐德和中士继续尝试着用呼叫器与总部联系求援,但是不知为何,他们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都没有办法发射或接收到任何信号。就像是被无形的墙与整个世界隔绝开了一样。中士最后气愤地将通讯器往地上一摔,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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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令人本能恐惧的色彩,是所有色彩混合在一起后最后呈现出的颜色,同时代表着一切和零、存在和虚无的颜色。
伊森曾经是很怕黑的,小时候不小心把父亲的随身胶囊掉进了水杯里,曾经被父亲关在狭窄的衣橱里。那时候母亲出国演出了,只有他和父亲在家,他被整整锁了一整天,不论如何哀求道歉都没用,几乎要以为父亲不会再放他出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害怕黑暗,害怕狭窄的空间。他睡觉的时候也习惯在枕边开一盏颜色昏暗的小灯,当初罗兰看到的时候,还笑过他这么大人了还怕黑。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并没有任何焦虑的感觉,心脏的跳动频率也维持正常。他甚至有点喜欢这种黑暗,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不知为何能够感知到自己行进的方向。
或许,他天生就是属于黑暗的。
脚下坑坑洼洼的路让他想到了肠道,他怀疑自己正走在一个巨大怪物的肚子里。想到如果真的是肠子,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消化成一滩排泄物,他竟然自己低声笑了起来。
他尝试着在静寂中感受是否有塔尼瑟尔传输给他的意念,脑子里却依然空空荡荡,令人失魂落魄。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塔尼瑟尔的消息了,他简直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那暂时的灵魂绑定已经失效了?亦或是他不小心没注意到塔尼瑟尔传给他的意念?还是……塔尼瑟尔出事了?
他拒绝相信最后一种可能。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塔尼瑟尔真的出了事,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时,忽然在耳畔听到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