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藏琥都结巴了,“我,我,嫂子,她,她没死?”
“嗯。”
藏琥当下真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见他大嫂还看他,很温柔的样子,人也是漂亮得跟仙女似的,时他半天憋出了一句话,“你们娘子们真是,真是……”
真是,他都搞不懂这些娘子了!
他娘子是那样子,别人家的娘子也是那样,他还不如当初就打光棍,不成亲的好!
她们都快把他弄死了!
“嗯,大嫂怎么你了?”林大娘一听他这口气,挑了下眉。
藏琥在她的挑眉下缩了下肩膀,一下又变回老鼠了。
他是被这些娘子们吓破了胆了,但这时,他有些颓然,但还是张了口道:“我没我哥出息,但我供职的顺天府天天能收些没少干缺德事的官家子弟,我这边有些门路,娘的事我也在查,就是怕我多想了,一直没说,昨晚大哥跟我通气,我才知道我没想多……”
他抬头,看着他大嫂,“大嫂,分家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大哥在,我也跟你直说,我觉得分出去也好,老比我们在大哥的下面混日子强,大哥老早也跟我们打过招呼了,我们早晚会分家,让我们自己管自己的前程,我不是没听进耳朵了,我也做了。但我现在是真想休了我那媳妇,我知道我岳父不容易,可我再跟她过下去,我是去当和尚也比和她过强,这事在分家前,大嫂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们两家是世交,之前说这亲事也是你点的头,你当时怎么就没看清楚人啊?”
“哪知道,”藏琥苦笑,“之前她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虽说爱攀比了点,但也是家里没有,别人有,我当她就是眼羡,还心疼她,哪想……”
哪想,还是看错了眼,心疼错了人。
现在她觉得一步登天,他有了身份,爹又是尚书,没什么不是她的,连大嫂的东西都敢贪,一点分寸都没有,最可气的是,岳母都是站在她那边的,觉得刀府什么都是该她们的。
再这样过下去,他都不想过了。
这日子太磨人了,他连家都不想回,哪还有什么心思做事,天天愁得以酒浇愁,如果不是还想着家里实在是太凶险了,他不能这时候去躲个清净,他都要真去当和尚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林大娘没否认,“我听说你跟亲家那边的大人,情份一直还挺好的。”
藏琥苦笑。
是挺好的。
可再好又有什么用,他就差把命搭上了。
“别急,这事,嫂子想办法,先让她老实下来,你看如何?”林大娘也不是随便把这事往身上背,只是藏琥的事再不管,这小伙子快疯了。
但她管了,也不是直接让两小口子分了,她也不是什么劝合不劝离的人,而是她活了多久就见了多少事,早明白感情的事,不是非黑即白,能不能过一辈子,也不是别人说好说坏就能不能一辈子的事,都是要看当事人自己。
她不过是个堂嫂,不是主母,更不是母亲,做主的事就算了,她得注意分寸。
“不能休?”藏琥很失望,那俊脸上的惆怅都可以作诗了。
林大娘差点被他逗得笑出来,轻咳了一声道:“休是可以休,但你岳父来求你,你想了要怎么说没有?”
藏琥一头,那头就重重往下一耷拉,脸都砸在桌子上了。
藏忻一看,当下就骂:“看你这出息!”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还拖累他。
藏忻骂完,跟大嫂说:“大嫂,分家就分家,家分人心不分就行,我什么都听大哥和你的,就是也想也求你个事。”
“你说。”林大娘朝他看去。
“你能不能好好跟我媳妇谈谈?我媳妇其实挺敬佩你的。她就是,你知道吧?她也是家里在她小时候生了大变,一家就剩她跟我老岳父了,人人都喊她丧门星,说起这个,她是真不容易,人人都说她的闲话,等了很多年等到快要进尼姑庵了才等到我开嘴娶她,她就是胆小,不说别的,就是胆小,被吓的,那次她在亲戚家小产,更是吓得连家门都不敢出。她给我生了个小娘子,我天天给她逗趣,跟她发誓说我这辈子就是只有个小娘子也不后悔娶她,但没用,她听进去了,但别人不当回事也没用,我知道她心里苦,但她苦是为谁?为我!全是为我!你能不能跟她好好说说?我也不用你给她说别的,就跟她说,我哪天要是对不起她,我刀藏忻不仅是死无葬身之地,来世不能投胎,就是活着,也是天天生不如死?”
刀藏忻说完,又坦然道:“发誓没用,嫂子,我给她写个生死契如何?放在你这,你回头跟她谈的时候拿给她看。”
他已经是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但媳妇就是不信他。
不信他没事,他是个爷们,娶了她,只要她不悔,他就能为她豁出命去。
她不信他,那她总归是信她敬佩的大堂嫂了吧?且大堂嫂身份地位在这,有她个这刀氏一门上下都诚服的主母夫人担着,媳妇总该信了吧?
刀藏忻也不怕他说出这话来有多丢人,说实在的,只要他媳妇高高兴兴的,不担惊受怕,不以泪洗面,现在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他娶她回来就是想娶回来疼她怜她的,他没做到,是他不应该,他从没怪过她,只想让她高兴,他现在只希望她能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