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考驾崩那年,我从西北前线暂返京师,是你耗费大量钱财,将我的府邸修葺一新。而我的皇兄他在做什么,他在想着怎样卸掉我的军权,好让我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还有一年我过生辰,你派人专程送了九件约两万两银子的金器皿。”
“咱门下那么多奴才,个个都知晓你替我,替八哥使钱,有求必应。”
“八哥常招门人、谋士到家中,每次事毕,都是你支给他们百余两银子,以示酬谢。”
“八哥善结交,开销大,你也总是差人往他的府中送去银两,就像你总是往我府中接济我那般。”
“甚至,八哥的师傅何焯之妻病故后,你立马给何焯送去银子,又遣人前往祭奠。”
“八哥额娘良妃病故,治丧期间,你和我还有十弟,每日轮班给八哥送饭,现在,十弟说是说保持中立,可还是因为他家媳妇,偏向了四哥......”
“你说你为我和八哥做了这么多事情,倒头来,我们想为你办点事,让你好过点,怎么就这么难呢?”
说到这,十四爷声音哽咽,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这个多次征战的大将军王,为人直率而鲁莽。
在战场上有勇有谋,不为女人哭,不为权利哭,只为兄弟哭!
可能在世人和皇兄面前,九哥是毒蛇一般的存在。
可是在他和八哥、以及九嫂心里,九哥是无情皇家中懂情讲义,最义薄云天之人。
“这都是命,兄弟我也认命。再说了,咱们兄弟之间,还说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作甚。”九爷云淡风轻地道。
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事儿,浅笑道:“犹记得当年我出宫建府的时候,皇考批准我们可以在他的畅春园附近修建府邸,当时老四、八哥、十弟、还有我,我们约好做邻居的,所以我们的府邸,都相距不远。”
九爷看了十四爷一眼,“那时你还小,还没成家呢,不然你铁定要把府邸建在八哥和我的府邸中间。”
那个时候,能将府邸建在一起的兄弟,必然是兄弟感情好,还没有开始争储,九龙夺嫡也没进行的。
可是现在,府邸还在,兄弟情却早已不在。
经过激烈的争储,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说到这,兄弟几人似乎都忆起了过去的事情,沉默不语。
隔了一会,一直没说话的八爷抬手,将手放在九爷额头上。
当他感受到九爷额头上滚烫的温度时,长眉紧蹙,一脸凝重。
京城的正月最冷了,他们平时住在府邸,都有可能着凉,更别说这间屋子阴暗潮湿。
“你病了,待会我和十四弟出去,就使银子让大夫来给你治病。”八爷道。
“床和桌椅都不让,大夫就更加请不过来的。”九爷没所谓地道:“我都这样了,你和十四弟还能来看我,替我着想,我已经很知足了,这说明你们两个,兄弟我没白交。”
说着,他左手握拳,在八爷和十四爷肩膀上各捶了一下。
可他这么一捶,十四爷才忍住的眼泪,就又决堤而出。
九哥平时最喜欢做这个动作了。
可是,以往他做这个动作时,是有力的。
现在,却跟婴儿似得没力气。
甚至比他家小阿哥的力气还小。
“我说了会让大夫给你治病,就一定会!”八爷斩钉截铁地道,不容许九爷再说些丧气话。
九爷浅浅一笑,从袖袋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八爷。
“八哥,上次我被革职,削爵位,朝廷把我一大半的财产抄了,还有一大半,我存在了咱们老基地的密室里,这是钥匙。”
“你自个收着。”八爷不收。
“八哥,你我共事这么多年,兄弟我自然是信得过,才把钥匙给你。”九爷指了指四周,“我呆在这,留着钥匙也没用。而且,我又不是让你白拿。”
八爷:“......”
“其实,你叫不叫大夫,对我已经没所谓了,横竖我已经出不去,出去了也是死,老四他不会放过我的。”
九爷看了眼周围,苍凉地道:“与其在这里苟活,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倒不如早点了却了自个。”
八爷:“......”
“只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请八哥帮我几个忙。”因为常年的阴毒性子使然,即便病骨支离,九爷的瞳孔还是散发着诡谲狠辣。
八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