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跟着进了养心殿,等来到康成皇帝寝宫的外室,便见这殿内的纱幔及帘子都已经被掀开了来,康成皇帝远远地斜靠在龙榻上,一身明黄色的寝衣,衬托着他的脸色并不是太好,他一只手摆在床榻边的脉枕上,眼皮半闭着,似乎极其疲倦的样子。
那床榻边上正跪着太医院的院首,他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正小心翼翼地替康成皇帝诊着脉。
康成皇帝听见了室内的动静,微微睁开了些眼睛,见是堂邑侯来了,便扯着略微沙哑的嗓音,说道,“是国丈来了啊!朕还想着,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不顾朕的旨意来看朕,怕是也只有亲人之间,才会有这样的感情。果然还是国丈最为关心朕啊!”
他这句话看似在夸赞堂邑侯对他的关心,实则是在讽刺堂邑侯仗着自己是国丈的身份,为所欲为,都不把他的旨意放在眼里了。
堂邑侯自然是听出来了,不过他也无所谓,当初,若是没有他陈家的支持和帮助,这个皇位早已是别人的囊中之物,又哪里轮得到他来坐?
而现在,却对自己的女儿如此的无情,不过一言不合就废后,将他打入冷宫,堂邑侯又哪里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皇上能够体恤老臣的苦心,老臣甚感欣慰。”堂邑侯说道,“皇上龙体欠佳,臣本不应该在今日叨扰,但臣大老远从封地前来,着实是思女心切,还望皇上能够体谅。”
康成皇帝轻轻咳了几声,似是有些吃力得说道,“国丈向来对嫮嬣(陈皇后的闺名)疼爱有加,朕自然能够理解。”
康成皇帝既然这样说,堂邑侯便直奔主题了,“既然如此,老臣便斗胆问一句皇上,皇后究竟犯了何等滔天大错,让皇上要将她打入冷宫?”
堂邑侯问完这个问题,双眸便直勾勾地盯着康成皇帝身前的那一块床榻,作为臣子,他不能够和天子直接对视,但他这样的目光,已经等同于和康成皇帝对视了。
康成皇帝早就知道,堂邑侯一定会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也早就想好了回答,他避重就轻地说道,“皇后几次三番在御前失仪,顶撞朕,朕不过是给她一些惩罚罢了。”
听了康成皇帝的回答,堂邑侯又认真得追问道,“皇后御前失仪,皇上想要惩罚皇后,老臣无话可说。但老臣却不知,这样的罪名,为何足以让皇上直接废后?此事绝非儿戏,还望皇上能够解了老臣心中的困惑,也免得让臣子们寒了心。”
他这话,便颇有威胁的意味了。
康成皇帝心中虽然很是愤怒,却又不能够表现出来,毕竟凭“御前失仪”这样的罪名废后,确实太过于儿戏,太没有说服力了。
他淡淡扫了一眼一旁的太医院院首,随后忽然表现出一脸痛苦的神色,口中呻吟道,“朕……朕的腹部怎的忽然……又疼痛难忍了?”
一旁的太监见状,脸都吓白了,慌忙上前去扶住康成皇帝,一边招呼着宫女们赶紧去打些热水。
而那太医院的院首显然是已经接收到了康成皇帝给他发送的信号,他赶忙一脸焦急地说道,“不好了,皇上又犯病了,现在得马上施针!闲杂人等一律出去,容臣替皇上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