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堂内的众人却是都有些坦然了,既然大家谁都逃不掉都得死,那心里也就平衡了,若是光他们背锅,其余同党继续吃香的喝辣的,那真是死都不瞑目。
  平凉同知赵广生突然笑道:“也不亏啊,老夫倒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让堂堂太子储君叫几声老爷,哈哈哈哈,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李通判等人也露出几分苦笑,张明远却是神情扭曲指着方良聘讥讽道:“呵呵,天佑大明,方世叔如此巨贪说这个未免太可笑了吧?”
  方良聘认真的回道:“我是贪官,但并不代表我不崇敬圣上,不认可圣上肃清吏治之政策,老夫从仕几十年,官场贪污腐化之积弊比谁都清楚,如今死到临头了,却是悔悟了,几十年的圣贤书终究是没读到心里,真的后悔啊。”
  “只可惜悔之晚矣啊,大明有千千万万个方知府,几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势却是忘了当年的抱负,只晓得搜刮民脂民膏,本宫也叹惋的很啊。”
  朱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堂内的众人纷纷愕然,其他话没有听清,但那句自称却是不断的响彻在他们脑海中,大起大落的心绪都让几个上了年纪的官员仰头昏了过去。
  房门被唐士忠一把推开,背负双手的朱标踏进了屋内,可以隐约看到他身后爬伏跪倒着许多身影,赫然就是刚下走出去的那帮官员代表。
  还清醒的官员们立刻跪倒在地,方良聘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但终究是力不从心,滑落从宽大的太师椅上滑落在地,勉强调整好身体摆出跪倒的姿势。
  唯有张明远依旧呆立在原地,回首呆呆的望着上个月前还与自己谈笑风生的陈贤弟走了进来,朱标没理会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多余的一眼都懒的给他。
  朱标不以为意不代表唐士忠能允许有人对殿下无礼,路过张明远身旁的身体,一脚踢在他腿弯处,张明言顿时凄然的哀嚎一声,痛苦的跪倒在地。
  朱标坐到主位的椅子上,下方众人没有一个敢抬头的,甚至连个敢问安的都没有,恨不得用指甲在地上挖出一个洞能让他们逃走。
  朱标自顾自的开口道:“本宫其实一直觉得圣上对官吏过于严苛,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官员们利用权力给自己得些好处也属平常,毕竟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圣人。”
  “只是尔等太过了,赈灾的粮食人命换天啊,那可是本宫放下颜面去从江南士族那边借来的,尔等就这么贪下了!
  难道真的就对那些饿死的灾民无动于衷吗?难道就真的一点儿良心都没有了吗?”
  方良聘抬头笑道:“殿下还是太年轻了,这良心就像一根木刺横长在心中,平日丝毫不动,一旦做了昧良心的事情,它就会转动,刚开始自然是疼痛难忍,可干得多了,木刺在心中转了好几个圈把心肉都磨没了,往后再怎么转也就不会疼了。”
  朱标闻言点点头道:“有道理啊,一步错步步错,刚开始没有停下后面就更停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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