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受了伤,而且伤势不轻,以往我们势均力敌,但今日,我一定要你死。
刀舞既罢,武者散去,二王子终于等到机会,他站起身,以一种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表情环视众人,然后对阿波可汗道:“父汗,以往会盟,也多以比武开场,但我觉得,今年既然多了几位尊贵的客人,规矩也应该变一变,否则,对他们来说,太不尊敬了。”
金莲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当即反对道:“大汗,会盟比武已是三弥山盛事,轻易变更才是不尊重客人。”
阿波可汗抬手制止她说下去,饶有兴趣问二王子:“怎么个变法?”
二王子得意地看了金莲一眼,道:“以往比武,先从骑射开始,骑马射箭,以准头和距离为胜,但佛耳乃东西突厥第一高手,这样的比法,未免太侮辱他了,不如以一人骑马奔驰,手持鲜果,射箭者须在百步开外的距离,射中鲜果者为胜。”
在场之人闻言,大多嘶的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百步穿杨已经足以称为高手,那如果那片杨叶时时刻刻在跑动呢?
而且还不是匀速移动,是被人揣在手里,随着马匹上下奔腾而移动,一不小心射空了还好,若只差毫厘,射中拿着鲜果的人呢?
说白了,就是玩人靶子。
二王子打定主意不轻易放过崔不去和凤霄,当然不会让射箭者随随便便找个奴隶拿着鲜果上场。
“射箭者与持靶者,须有一定身份,不能以奴隶仆从顶替上场。”
佛耳击掌道:“二王子这个主意很好,就由我来开个头彩吧!”
他没等阿波可汗或崔不去他们提出反对,就让随同自己而来的副使拿着苹果上马,然后纵马往前驰骋。
马奔出数百步外,又被掉转马头往回疾驰,佛耳这才拿起弓箭,把弓拉满,灌注内力,稳稳射了出去!
所有人都眯起眼睛看着箭矢直直往前的方向。
这个距离,普通的神射手是绝无可能射中的,因为还要考虑弓箭本身的射程,而佛耳手里那把弓,只能百步开外,不能更多。
但灌注内力之后,箭矢到了百步左右,依旧没有缓下来的趋势,反而继续向前飞掠,直至射中突厥副使手中那枚苹果。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顿时响起,几乎所有人都击掌喝彩,不管沙钵略与他们有什么恩怨,是否同盟,佛耳这一箭的确令人惊艳,而强者值得敬畏。
佛耳一脸平静地放下弓箭,望向凤霄,露出微笑。
他已看出,三人之中,崔不去不会武功,更不可能拿弓射箭,乔仙武功不错,但武功不错,不代表射箭也准,这是一门考验目力的功夫,否则军中也不会有专门的弓箭手了,就算乔仙练过射箭,也绝无可能像自己一样,能在百米开外射中疾驰而来,目标那么小的苹果。但凡他们表现比自己逊色,都可以视为输了。
输一场射箭好像没什么,但崔不去他们输掉的,不仅是隋朝在西域各国中的威望面子,也可能输掉阿波可汗最终选择投靠哪一方。
如果他们不想输,就得由凤霄亲自上场——
那就更好了。因为凤霄受了伤,拉弓射箭一定会拉扯伤口,加重伤势,就算他们赢了第一场,在接下来的第二场里,也肯定会输。
佛耳的笑意更深了。
这个局,你们要怎么解?
不管怎么解,都是输。
崔不去微微蹙眉,似也有些担心,转头对凤霄说了什么。
后者面露不满,两人像是起了微小的争执,但很快平息下来。
看在佛耳眼里,这无疑是敌人内部发生分歧了。
阵前分歧,人心不齐,更容易输。
他心情舒畅地想道。
二王子还在火上浇油:“难道隋朝使者你们怕了?也难怪,佛耳堂堂突厥第一高手,你们的确有所不如,不如当场认个输,结盟的事就算了,我跟父汗求个情,好歹赐你们点牛羊,让你们回中原的时候不至于太难看。”
实际上,佛耳跟二王子没有结盟,他们完全是不相干的两拨人,之前佛耳甚至觉得二王子很聒噪又很暴躁,比沙钵略可汗差得太远了,有这样的继承人,西突厥以后绝不会强大到哪里去,但现在,两人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不用自己开口,自有二王子在前边跳个没完,佛耳忽然觉得二王子也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