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招摇的夹竹桃精。 天色上一刻还能见蓝, 眨眼间, 说变脸就变脸, 阴风刮来,乌云汇聚,头话。
爱妾揪紧了他的衣裳,整个人几乎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在呼啸不休的风声中,尉迟金乌似乎听见一波马蹄声由远而近。
这种天气下还疾行的队伍,不大可能是惜命爱财的商队,说不定是隋帝派来接应他们的使者。
尉迟金乌精神一振,对爱妾道:“我去外头看看……”
车帘被掀开,侍卫自外头探入半个脑袋,急急道:“郎君,这风沙太大了,我们先去前边暂避——”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
尉迟金乌从被侍卫打扰的不悦,到愕然睁大眼,也不过须臾工夫。
他眼睁睁看着血光一闪,侍卫的头颅飞起,砸上车内顶部,又重重落下,在白色羊毛毡子上滚了几圈,残血将无瑕染上鲜红,最终滚到尉迟金乌脚边。
耳边爱妾的尖叫声传来,这一刻却变得何其遥远,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像蒙上薄纱,朦朦胧胧,听不分明。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打了个激灵,内心早已焦急咆哮催促自己躲闪,但他养尊处优多时的身体却跟不上反应,直到胸口传来冰寒刺骨的剧痛。
尉迟金乌的视线被漫天血红覆盖。
原来一个人从生到死,是如此之快。
这是他倒下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大雪纷飞,足以覆盖世间一切污秽。
然而也仅仅是暂时遮掩,一旦云开雪霁,秽物又会重新露出。
有些人间丑恶,却连鹅毛大雪也无法盖住。
干涸的血变黑,混在雪块之中,乍看像从积雪里冒出来的石头。
死去多时的马匹倒卧在地上,边上马车翻倒,几个脑袋被半埋在雪中,眼看已是气绝多时。
马蹄声由远及近。
十数骑浩浩荡荡,自雪中疾驰而来,马蹄踢出的冰雾与雪花混杂纷飞,氤氲出团团朦胧烟气。
为首之人一身黑貂裘衣,将脑袋遮得密密实实,唯有衣袍灌风扬起,猎猎作响。
后面十多人裹得更加严实,连袖口都扎得紧紧,无人愿意将肌肤暴露在这恼人的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