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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气死(2 / 2)

沈彰真要被气死:“是不是非要我把当初断绝关系的声明书给拿出来,叫大家都看看?当初我抱着画画去你们家找她妈,你们家所有人都说,我跟画画她妈没领证不算结婚,后来还逼着我到派出所写断绝关系声明书,现在还非要攀扯什么亲外婆亲舅舅,我告诉你们,画画从3岁起,就没妈没外婆没舅舅,啥都没有!”

沈彰实在是气炸了,嗓门儿也控制不住。

住院部其他病房里仅剩的几个病号,陪床的家属都从病房里探出头来看热闹。

沈画面色淡淡的:“我爸说的对,我从3岁的时候,就没有外家了,到后来,我妈跟我爸结婚,林家就是我外婆家,这才是我大舅和舅妈。”

她一点儿不避讳跟林家的关系。

柳强盛和妻子屈秀梅也都被吓了一跳。

沈画又看着他们说:“到底还要不要看老人?不用看我们就回去了。”

柳强盛连忙说:“看,看……”

屈秀梅一脸憋屈,阴沉着脸跟进了病房。

病床上,老太太的情况着实不好,是昨天大年初一的时候就已经发病,赶紧送来医院抢救。

这会儿人已经清醒,能说话。

看到沈画,老太太眼里泪花就涌出来了。

柳强盛抹着眼泪:“妈,画丫头来看你来了。”

屈秀梅眼神一转,立刻说道:“妈,画丫头现在可出息着呢,都上电视,成大医院的医生了。就是咱们先前去住院的那个海市第一医院。可厉害着呢。我看你这病,画丫头肯定能治。”

说话之间,又有不少人围到病房内外。

“这就是画丫头?长这么大了,出息了,了不起啊。”有上了年纪的人说道。

“画丫头你可不能忘本,甭管咋说,这都是你亲外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以前都是不得已,到底血脉相连,这才是亲的。”

“是啊画丫头,你外婆的病可指着你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

沈画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们。

屈秀梅在边上说:“这是你大外公,这是你三外公,这是你五外婆……都是咱一家的人,亲的不能再亲。”

“画丫头啊,你身上流着的就是咱家的血,这亲的不能再亲,咋能不认呢?你看看你外婆都病成什么样子了,你咋忍心不管?”

沈画笑了。

这是真打算把她给绑在架子上了。

沈画道:“你们想叫我怎么管?”

屈秀梅眼睛一亮:“这简单啊,画画你不是大医院的医生吗?你外婆病成这样,小地方怎么治得了,医生水平都不行,得转去大医院啊!我看就海一就很好,以前也不知道你在海一,要不然上回就不出院了,这出院回来才几个月,就又病程这样。那边医院才靠谱。”

“这么着,你叫海一的救护车过来接,把你外婆接过去住院,你上班肯定是没时间招呼,再给你外婆请个护工……”

“老人家这岁数,这罪可遭大了,你这外孙女这么多年都没管过,现在可到你尽孝心的时候了。”

“你不是一直想找你妈吗?我可跟你说,只要你好好照顾外婆,把你外婆病治好,你妈知道了还能不高兴?那一高兴了不就认你了?”

沈彰差点儿被气晕。

沈画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外婆的情况这么严重……还是叫我先看看吧。”

沈画拿过了病例,仔细看。

沈彰沉着脸:“画画!”

沈画冲父亲微微摇头,沈彰紧抿着唇,憋着不吭声。

他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但他也不会拆女儿的台。

沈画在看了病例之后,就开始给老太太检查身体,把脉。

屈秀梅见沈画这么认真,心里大喜。

女孩子果然就是心软。

嘴上再怎么硬,一看到老人病成这样,就肯定会心软,会不忍心的。再怎么说都是亲外婆,血脉相连,她要是不救,那日后想起来不得愧疚终生啊!

屈秀梅笑着说:“这就对了,咱家画丫头就是善良,这是你亲外婆,你要不好好尽心,日后想起来心里不亏得慌吗?现在尽了心,等老人百年之后你心里也不会觉得亏欠。再说了,你妈看了也开心不是?”

沈画没吭声。

但一大群人都在顺着屈秀梅的话说。

话里话外就是血脉亲缘孝道……

沈画在给老太太检查完了之后,看向老太太:“您觉得呢?”

老太太看着沈画,眼球已经有些浑浊,她眼中带着愧疚:“画丫头,算是外婆求求你,外婆这会儿还死不得。你小舅坐牢还没出来,你小舅妈跟人跑了,你表哥还没结婚,你表姐也还没工作……我这闭不上眼啊。画丫头,外婆知道你最孝顺,你救救外婆……”

黄院长和那一群医生,简直叹为观止。

沈医生是很厉害。

是他们这些医生这辈子恐怕都达不到的高度。

但问题是,再厉害,也得合乎情理啊。

老太太病成这个样子,你非叫沈医生救你,治好,这已经不是在强人所难了,这是异想天开!

几个医生忍不住说:“别说是在咱们县医院了,就是去海市去京市打听打听,这种程度的有能治好的吗?”

边上其他病房的一个女家属也叹了口气:“我们就是从京市回来的,最好的医院,也没办法,只能叫回来进行常规治疗……”

女家属说着就掉眼泪:“我婆婆恁好的人,谁能想着一个糖尿病,稍微不注意,发展起来就能要了人的命。早知道……早知道我们两口子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耽误她的病。我可真是要后悔一辈子……”

屈秀梅却说:“哪里会没治了,肯定有得治。治不好那是医生不行,一个糖尿病还能要人命不成?”

“你这大嫂胡搅蛮缠,你去打听打听,这糖尿病发展到后期,肾都坏了,心脑血管也都坏了,那人还咋活下去?”

甭管别人怎么说,屈秀梅就是不信。

她看向沈画。

沈画说:“老太太现在的情况的确很严重,老太太自己的意愿也是想活,你们家属的意见呢?救的话,可能要付出很大代价。”

屈秀梅和柳强盛对视一眼,连忙说:“付出在大代价也得救!画丫头,你把你外婆转到海一,咱这儿条件不行,医生也是真不行,就会说治不了。”

沈画点点头:“你们要是全都同意救治的话,那我可以帮忙转到海一院。”

屈秀梅大喜:“真的?哎呀画丫头就是善良!就是不忘本!我就说,咱画丫头心软的很。”

沈彰的眉头已经拧死。

周围的医生们,简直无语地看着沈画。

这位沈医生,医术可以,但脑子只怕不太清楚哟。

沈画:“别急,我还没说完。老太太的情况非常严重,你们应该知道的。我也不是神仙,救她也不是嘴上说救,就能救的。”

屈秀梅迟疑了一下:“咋,还要啥?要钱?钱不是问题,只要给你妈打电话,多少钱她肯定都管。你妈说过,只要你外婆还活着,多少钱她都管。”

沈画挑眉。

原来是这样。

只要老太太活着,她的那位亲妈要多少钱就会给多少钱,难怪这位舅舅和舅妈舍不得老太太死,也难怪老太太自己也舍不得死。

沈画:“钱的问题只是其一,最重要的问题是,肾脏。老太太的血糖我可以控制住,心脑血管方面,那些血栓暂时也不会危及生命,最重要的就是肾。可以说现在不是糖尿病的问题,是肾衰竭的问题。老太太的肾已经坏了,她现在的心脑血管太脆弱,撑不住透析,必须尽快换肾。换肾之后,老太太应该还能再多活上十来年,不成问题。”

屈秀梅心里一梗:“换肾?那……那在哪儿换?”

沈画:“海一有做肾移植手术的资质,我可以联系给你们插队。”

“那……那就做?”屈秀梅说,“手术费跟你妈要。”

沈画:“你们同意的话,就让所有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旁系血亲都来做配型吧,谁配型成功,捐个肾给老人,老人这条命暂时就算保下来了。”

屈秀梅和柳强盛懵了:“咋……咋还要咱们配型?不能找其他肾吗?”

沈画:“亲属之间配型比较容易成功,等外面的□□,最长的已经等了好几年,都很难碰到。老太太根本等不起,她这情况,我最多只能拖上一周。一周之内不做手术,那……我就也没办法了。”

柳强盛和屈秀梅脸色变了。

沈画淡淡地说:“人只有一个肾也能活的,捐肾不会要你们的命,只不过以后可能会干不了体力活,会比较容易疲惫,抵抗力也会下降,吃东西也得注意点,不能多吃多喝,避免加重肾脏负担,也要定期检查,毕竟只有一个肾脏了,万一保养不好,肾脏负担太重,很容易导致肾衰竭,到时候要是没人给你捐肾,那就……”

她越说,柳强盛和屈秀梅的脸色越难看。

“这,也不一定配得上啊。”柳强盛说。

沈画:“配不上那就没办法了。”

屈秀梅咬牙:“画丫头你是不是不想治,故意说这话来推辞的!”

沈画:“不管你们谁能配型成功,我马上帮你们联系海一,给你们做移植手术,保证能救活老人的命。”

屈秀梅脸色变来变去。

沈画说:“亲属之间配型成功的几率很高,柳家那么多人,总有能配上的。还是说,你们不想配也不想捐?”

屈秀梅:“这……”

柳强盛蹲在墙角,抓着自己的脑袋,低着头不吭声。

沈彰忍不住冷笑一声:“本来只说要让画画来见一面,来了就又逼着画画救人,谁不知道老太太的是绝症。行,画画心善,答应给你们想办法,既然你们都这么孝顺,这么想救人,赶紧去抽血配型啊,看看谁能配得上,给老太太捐个肾不就行了?又没要你们的命。”

屈秀梅:“我这跟老太太没血缘关系,怕是……”

沈画:“我们国家规定,**器官捐献,要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夫妻之间要结婚三年以上,或者是其他能证明亲戚关系的。您,也是可以合法捐献的亲属。配型成功率低,不代表配型不能成功。完全可以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屈秀梅脸白了,支支吾吾地:“你说这少了个肾,不能干体力活,我这身体本来也不好,家里活也都指着我干,这……”

柳强盛:“你整天就看个门收钱,干啥体力活?进货查货送货还不是我,我要是啥都干不成了,我看你那店就甭开了,一家子都喝西北风去吧。”

推来推去,没个干脆话。

沈画又看向门口那所谓一大家的大外公三外公五外婆之类的,说道:“法律规定只要能证明亲属关系,就可以捐献,要不你们也都配个型?人多成功可能性也高嘛。看看你们谁要是配成功了,给老人捐个肾?刚才不说都是一家的,你们总不能对老人见死不救吧。”

门口的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是你们家事,我们跟你们……这都快出五服了……”

“早就出五服了……我家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啊。”

“我家亲戚都没招呼……”

呼呼啦啦的,门口柳湾村那些所谓的“一家”的人,全都走了个没影。

沈画看向柳强盛和屈秀梅:“救还是不救,你们商量着办,尽快,老人撑不住了。”

柳强盛夫妻俩的脸色不能更难看了,柳强盛拉了屈秀梅一下,屈秀梅猛地拽走自己的袖子,狠狠地瞪了柳强盛一眼:“反正我不捐,你也不准捐,俊豪和婷婷还都没结婚,那是你亲儿子亲闺女,你忍心叫他们割肾?”

柳强盛抱头:“那咋办?”

屈秀梅咬牙:“问你妹妹,叫她来管,她不是说回来了吗?”

沈画微微挑眉。

这时,门口刚才那位女家属,热不住说:“医生啊,你说捐个肾就能救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画挑眉:“具体要看个人情况。”

“那……那能不能去看看我婆婆?真要是捐个肾能救她,我们全家都愿意!捐谁的都行!”那女人说道。

屈秀梅脸色更难看了。

病床上的老太太,听了这么一场闹剧,混沌的眼球,却干涩到眼泪都流不出来。

沈画想了一下,跟柳强盛说:“我去给这位老太太看看,你们好好考虑,我时间不多。”

黄院长和医院的几位专家都忍不住跟上:“沈医生,老太太的情况,肾移植手术只怕风险也很高。”

沈画点头:“对,风险是很高,不过我有把握稳定情况,海一肾移植方面的医生水平也都很高,能最大限度确保手术成功。”

黄院长叹了口气:“这算是另辟蹊径,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那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把沈画带到他们病房,病床上的老太太,跟沈画外婆的情况非常相似。

不同的是,这位老太太的儿媳妇是真心实意在伺候,也是真心实意想让老太太好。

沈画在给老太太做了检查之后,说道:“你家老人情况不一样,目前甚至没有做手术的条件。”

女人有些失望:“那就没办法了吗?”

沈画想了一下,说道:“可能要花费很大,治疗过程也会很漫长,你们能接受吗?”

“能能。只要能治!”女人赶紧说。

沈画点点头:“这样的话,你们这两天就想办法把老太太转到海市,海一肯定不会收治,你们去也排不上,你们去喻和堂,看中医。”

女人一愣:“看中医?”

沈画点头:“我勉强试试。”

女人还没搞明白,边上的黄院长却是赶紧说道:“还不快谢谢沈医生!沈医生出手,多少人想都想不来。”

女人赶紧就道谢。

沈画:“不用谢我。你们好好准备,到海市的话,在喻和堂那边的花费很高,且不能报销,还有你们一家吃住,都要考虑在内。单纯治疗的话,花费大概会在十万以上。”

“只要有希望,我们就想试试!”女人哭着说。

她又立马打电话,激动得不行:“川,你快来医院,我跟你说,咱妈有救了……”

沈画给了女人喻和堂那边的联系方式之后,就离开了。

其中一个医生,是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他留下来低声跟这个女人说:“你这算是走运了,那位敢叫你去,就说明有把握!你可别看她年轻就不把她当回事。”

女人赶忙说:“那肯定不会。”

医生点点头:“恐怕也是觉得你们真孝顺……”

像这边这样真正纯孝的人,好像到哪儿办事儿都能说动人,实际上,只不过是他们这份心,确实打动人罢了。

而绝大多数人,都会被这样的心所打动。

沈画他们回到柳家病房时,病房里正在吵闹。

“那捐个肾能是说着玩的吗?”

“你说捐就捐,你捐啊。你有钱,以后就算身体出问题也能治,你哥跟我们捐了,以后有个什么毛病,那不只能等死了?”

屈秀梅的声音尖锐至极。

就在病房里,就当着病床上老太太的面,大呼小叫,根本没想过老太太听着会是什么心情。

“我现在怀孕,不方便,妈根本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一个温温柔柔,却带着冷意的声音。

沈画和沈彰都站住了。

父女俩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而在看到病房内站的人时,林凤雅的脸色也是一白。

那就是柳宁欣啊,沈画的亲妈。

真……漂亮。

一点儿都不像是四十多的女人,衣着打扮,气质,就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再看看自己,就是一个乡下人……

林凤雅忍不住看向沈彰。

果然,沈彰也在看柳宁欣。

林凤雅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涩。

屈秀梅见沈画他们回来,心里正恼火着呢。

“反正我们不捐,柳宁欣你也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整天就会嘴上说着孝顺,真孝顺的话,早把妈也接过去港岛住了吧,妈要是跟你去港岛,有大别墅住着,有佣人伺候着,每个月去医院检查,哪儿还能成现在这样?”

屈秀梅越说越起劲:“我看你就是假孝顺。你以为每个月寄回来那点儿钱够干什么?这么一大家人吃吃喝喝,哪样不要钱?你在港岛当阔太太,随便一件珠宝都几百万,每回往家里寄十万八万,都得求你。”

“我看你是当阔太太当得忘本了,记不住当初你都干了什么丑事,没家里人给你遮掩,人家港岛老板能要你?”

柳宁欣气得脸发青,纤瘦的身子几乎站不住。

“你……”

柳宁欣指着屈秀梅,手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对上屈秀梅这种泼妇,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屈秀梅又得意地看向沈彰和沈画:“亏得当初她不要你们父女俩,要不然啊,还不得作死你们,那绿帽子不送得你一顶又一顶,一辈子都戴不完。”

“够了!”

柳宁欣脸色惨白,咬着牙说:“屈秀梅你别忘了,这些年给的钱,我可都留有记录。信不信我能打官司,叫你们把这些年拿的钱全都给我吐出来!”

屈秀梅眼睛瞬间瞪大:“你想得美,评啥理?那钱是你孝敬你妈你哥的!”

柳宁欣冷声说:“那钱可以是孝敬,也可以是敲诈勒索,看你想是哪种。”

屈秀梅顿时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看向柳强盛:“死人啊,你说句话!就瞅着你妹妹欺负我!”

柳强盛坐在老太太病床边上,低着头唉声叹气,却是一言不发。

柳宁欣看了一眼门口的沈彰和沈画,眼神格外复杂,但最终她还是说:“画……画,你一定救救你外婆……”

沈画的目光极其淡漠,从柳宁欣的脸上掠过,看向病房内老太太的心电监护仪。

“谁把心电监护仪关了?”她问。

柳宁欣、屈秀梅和柳强盛都愣了一下。

柳宁欣立刻回头,果然,原本显示着老太太身体情况的心电监护仪,这会儿屏幕一片漆黑,再看,插头竟然不知道被谁给拔掉了。

柳宁欣立刻快步走到病床边上,看病床上的老太太。

柳强盛和屈秀梅也连忙趴在床边看老人。

病床上,老太太两眼瞪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妈——”

柳强盛惨叫起来。

屈秀梅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心里猛然一惊,可是再一看柳强盛和柳宁欣,屈秀梅直接扑倒在老太太身上,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妈啊,你是被你闺女给活活气死的哟,妈你这是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柳宁欣脸色惨白如纸,扶着病床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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