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打趣陆悠,谁家办喜事都这样,陆悠也不生气。
她刚才捏过,严金枝给她的红包挺厚,应该有不少钱。正好她也让大家伙看看,新进门的嫂子不是个小气人。
“呀,这是多少钱?一二三四……十张大团结,一百块!我的妈呀!”陆悠拆红包,其他人就跟着数。
最后看到红包里的十张大团结,所有人都忍不住咋舌。
陆家这个新媳妇儿,怕不是个败家娘们儿吧?
想是这么想,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严金枝这人够大气!
等把新娘以及新娘的家人请进门后,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就放在门口收礼的地方,支着耳朵听,谁谁谁给了多少礼钱,谁谁谁送了啥东西。
“蒋忠德,八十块!”记账的人报了个数字,见蒋忠德毫无异议,赶紧用毛笔在礼薄上记录。
“哦哟!八十块呀我滴老娘哎!八十块!得买多少东西?”
“这有啥?蒋书记可是有为的亲舅爷,八十块咋啦?再说了,人蒋家还没分家呢,这一大家子给八十块,也不算多。”
其实,按现在清水大队的普遍情况来看,八十块的礼钱已经算巨款了。
但大家已经被昨天杜家那两个舅舅的大手笔给吓到了,再听到“八十块礼钱”,也就不觉得有啥了。
蒋忠德再是大队书记,可他也只是普通人,并没有多余的来钱途径。
而蒋家也有一大家人,并不能像杜学功那样,一出手就是好几百。
即便如此,蒋家人的心意,也确实到了。
接下来就多是本大队的社员,大家的经济都不算宽裕,基本都是五毛八毛,很少有给一块钱的。
当然,也有给一块两块,甚至五块钱。这些都是平时跟陆家关系最好的人家,也有经济不错,想跟陆家交好的人家。
总之,陆家这次喜宴,确实大出风头。
等到张凤霞和秦江河来的时候,陆家的风头达到顿顿白米饭,但至少糙米管够。
可她家条件再好,家里人再疼爱她,也不可能不让她干活。在没长大之前,至少喂猪喂鸡、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等家务活儿肯定是要做的。
跟别家比,她的日子还算不错,可要跟杜秀兰比,那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从小到大,要论杜秀华最讨厌的人,杜秀兰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可这人就是矛盾,她越讨厌人家,就越想接近人家。杜秀兰本就是个文静的性子,也不爱出门。
杜秀华呢,隔三岔五就去杜秀兰家里找她,两人也不干啥,就坐着缝衣服,做鞋垫。
亲眼看着杜秀兰被家里人呵护娇养,杜秀华嫉妒极了!
那时候她就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比杜秀兰嫁得好,比她过得更好!
凭着这股气,她当初说人的时候很是折腾了一番,最后如愿嫁到镇上。
她公公和男人都在粮站上班,婆婆呢,也在供销社上班。等她嫁过去生了孩子,婆婆就把位置让给她,自己在家带孙子。
反观杜秀兰,她直接嫁给了一个农民,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地里刨食!
她高兴啊,真的太高兴了!
在婚姻这方面,她压过了杜秀兰。等两人的孩子长大了,她又想在子女方面压过杜秀兰。
这不,一听说杜秀兰的大儿子结婚,她立马厚着脸皮上门。
她刚才进门的时候,特意跟记账的人说:“张大志,十二块钱!”
张大志就是她男人的名字,这个时候记录礼薄一般都用男人的名字。
感受着周围传来的灼热视线,杜秀华的虚荣心顿时得到满足,就连给出去的十二块礼钱,也没那么心痛了。
自觉给陆家创收的杜秀华,一板一眼地教育杜秀兰:“你那个儿媳妇,看着就不行,长那么粗壮,哪点像个女人?就这样的媳妇,你们还给那么多彩礼,你疯了?”
这也是让杜秀华不爽的地方,陆家啥条件?
地里刨食的农民!
这一家子都是看天吃饭的庄稼人,妄想找个城里媳妇儿也就罢了,竟然还打脸充胖子,给巨额彩礼!
给了这么多彩礼也就算了,只要那严金枝还想过日子,就不可能不陪嫁。
但是,再看看陆家今天办的酒席……鸡鸭鱼肉,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有海货!
那可是海货啊!贵死人的海货!
听说县城里也有卖海货的地方,可她很少去买,偶尔也只能在别人家尝两口。
这么稀罕的海货,陆家竟然也舍得拿出来办酒席,还买了那么多!
这得花多少钱?
“你跟谁借的钱?”杜秀华认定陆家这是借钱办婚礼,不过她也好奇,谁家这么有钱?
“啊?借什么钱?”杜秀兰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脸色并不好看。
虽说她也不太满意严金枝这个儿媳妇,可再不满意,如今也成了自家人。
对于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可以嫌弃,但是外人凭啥嫌弃?
她并不想理会莫名其妙上门的杜秀华。
“装,你使劲装!咱俩谁跟谁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吗?”杜秀华翻了个白眼,认为杜秀兰这是死鸭子嘴硬。
“这个确实,你还真不太了解我。”杜秀兰直接回了一句,成功将杜秀华噎住。
“呵呵,杜秀兰,我好心为你打算,你却这样对我,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你说你清高什么呢?承认自己条件差很难吗?”杜秀华摸了摸自己养白养嫩的手背皮肤,嗤笑一声,“为了娶这么个儿媳妇,把家里掏空不算,还欠下巨债,值得吗?”
“虽说你家孩子不怎么争气,不像我家张扬和张悦。张扬呢,中专毕业就去了厂里,现在就在县里上班,当会计,福利待遇特别好。张悦呢,也是中专毕业,现在就在县里当老师。”
“杜秀兰啊,你真得好好想想,为啥你嫁给一个农民,生了儿子还是农民。现在为了跳出农门,娶上一个城里媳妇,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啊你,真是……”
“啊!我的天啊!一千二啊!那可是一百二十张大团结啊!整整一千二百块钱!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陆家闺女可是发达了,发达了啊!”
“是啊是啊!一千二啊!陆家老大现在建的砖瓦房,前前后后花下来,也才几百块。这一千二,得建多少房子?”
“长见识了,真的长见识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更别说这还是礼钱,礼钱啊!谁家能收到一千二的礼钱?恐怕就是省城的人家结婚,也收不到这么多钱吧?”
“还不止呢!昨天不还有小舅舅给的五百吗?再加上其他亲戚,他家亲戚给的都不少呢。你好好算算,这有为结一次婚,得收多少钱?”
“怕是有两千!”
“两千!我滴娘诶!发了发了,陆家这次光靠收礼,就发了一笔大财啊!”
“……”
“什,什么两千?”杜秀华倏地站起身,面色一变。
她也不管杜秀兰,直接冲出去,问刚才说话那人:“什么两千?你说清楚,什么收礼收了两千?”
是她的想的那个意思吗?
陆有为结婚,礼钱收了两千?
不,不可能的!
陆家就算有一两个有钱亲戚,但也不可能收到这么多礼钱。
就连她领导的儿子当初结婚,也只收到堪堪五百块钱的礼金。就这样,已经算是风光无限,在镇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家。
“你还不知道吧,我跟你说……”
杜秀华看着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整个人如遭电击。
有人欢喜有人愁,跟陆家的喜庆和热闹不同,另一个大队的薛家,却陷入尴尬和难堪的气氛中。
“一分钱,哈哈,一分钱!薛巧巧,你们家这是把我当成冤大头啊?”文志高面红耳赤地站在薛家大门口,指着礼薄上的字,一字一句地说,“真是穷疯了,一家十几口人上门喝喜酒,竟然就给一分钱?是你们蠢,还是你们以为我蠢?”
“难道我文志高的脸上,就写着‘冤大头’三个字?”
文志高的声音猛地拔高,他是真的气疯了!
自从上次崔红艳在自家门口大闹一场后,每次他下班回家,总能听到有关自己的八卦。
尽管他知道,那些长舌妇说的都是事实,可是那样怎样?关她们什么事?
说得多了,文志高后面连女朋友都不好谈,这对他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无奈之下,他妈只能妥协,将眼光放远一点,不敢在市里找。
但是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不说,就连县城也有人在传他的八卦。
联想到崔红艳那个精明的姐姐,文志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妈听说后,差点被气死。
但再生气又有什么用?他绝不可能再跟崔红艳那种女人复合。
后来经人介绍,他认识农村来的薛巧巧。
文志高对农村没什么偏见,而薛巧巧又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两人谈了没多久,就决定结婚。
可他没想到,看起来乖巧可人的薛巧巧,竟然也有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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