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制动系统如果遭到人为破坏,很容易被警方查出来,而且极容易被被害人事先察觉,我想凶手应该没这么愚蠢。”
他随便拿出一子落下。
“这就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的地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制造这场看似意外的事故呢?”?
莫振国站起身来。
绕进自己的办公桌里,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质的档案袋。
显然,它破旧得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当年收集到的所以线索。”
莫箫頔自然接过档案袋,直接绕开了缠在原片上的棉线,将里边的纸质材料全部抽出半截。
仅仅看每张的抬头,证人证言,事故现场照片,尸检报告,事故认定报告等等,规定的流程和有关细节资料还真不少。
莫箫頔只是略略浏览了一番,便将一厚叠材料塞回袋里。
边着绕棉线,边问道:“您怀疑,这事是谁做的?”
“你猜呢?”
莫振国从容地黑白棋子交界处落了一子,不当不正,不偏不倚,将难题重新抛回给莫箫頔。
莫箫頔并未慌张。
观着棋局,顺手摸出一枚黑子,放在指尖调转玩味。
“自古就有九龙夺嫡的传说,皇权不容二主,哪个不是踏着自己亲兄弟的鲜血坐上权利的至高点。”
话音落,黑子正如同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点在“龙头”的位置上。
莫振国不禁点了头,感叹这一出手的非同寻常之处。
“乔氏近些年的运转每况愈下,大有被林氏内部收购的态势。”
“乔老爷子看得不错,乔建邦不过是一介庸才,根本没能力掌管偌大个集团。正经本事没有,可比起这歪心思,怕是没几个人能斗得过他。”
莫振国一颗白子,堵在龙尾最要害的地方。
就是不死,也要痛很久。
都说师父教徒弟都会留一手,亲父子也不例外。
姜,的确是老的辣。
这是教给莫箫頔,虎头蛇尾要不得,再厉害的人,也怕别人在背后捅刀子。
这一击,打得莫箫頔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这几年,服饰行业也恰逢瓶颈,竞争前所未有激烈,如果没他那个资产雄厚的老丈人替他硬撑着,恐怕他早就该另谋生路了。”
莫箫頔不动声色地向莫振国的心腹重地发起进攻。
莫振国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他执子的手落到半空中便停住了。
望着莫箫頔,笑意高深道:“所以,现在就到替你过世的老岳丈扳回一城的时候。”
这一手以御代攻的棋下去,他看着莫箫頔并未在意,后者的沉稳笃定,才是他当初开始教他的初衷所在。
成大事者,精明睿智是一方面,处变不惊才是制胜的王道。
真正在同一个平台上的人,没有哪个是头脑简单的,有时候拼的就是心态,拼的就是运气。
胜不骄败不馁,即使遇到逆境不慌乱,不抱怨,运气也就跟着回来了。
莫振国趁莫箫頔思索的空挡,继续说道:“再怎么说,乔氏最辉煌的时候也是得益于小丫头的父亲,他们夫妇二人还为此赔上了性命,不能让可怜的遗孤到头来一无所有。既然老天不管,这个公道,总得有人主持。”
莫箫頔低头盯着棋盘,看似漫不经心地回道。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那个老狐狸欠柒柒的,我一定叫他连本带利,一并吐个干净。”
他在一个嫌少注意的位置落下黑子,圈住了大片区域。
莫振国既心痛,又欣喜地收回了七八颗白子。
“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莫箫頔也跟着笑了笑,有一丝小小的得意,却不张扬。
“还不是全仰仗师父教的好。”
这话说的莫振国甚是欢喜。
他这辈子就莫箫頔这一个儿子,他的出类拔萃始终是当父亲的骄傲。
父子二人的棋局大战了三个小时,最终以莫振国半子险胜。
人生如棋局,父亲要教会儿子的,不仅仅是做人如棋子般黑白分明,更是在这攻防进退中,一张一弛,掌握尺度,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才是人生博弈的意义所在。
临走前,莫振国亲自送莫箫頔到楼下,并叮咛道。
“小丫头是个好姑娘,值得你用一生去疼爱,千万别辜负她,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千万不要等失去了再去后悔,那就来不及了,明白吗?”
莫振国感同身受的样子,仿佛这话不仅仅是说给莫箫頔听的,更是对自己伤疤重揭,只有血才能提醒他抹不去的痛。
“我此生定不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