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当我没说,”杜若飞觉得自己挺自讨没趣的:“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我也打了不少了,别看小爷功力不如从前,可我手下的人命比起你只多不少。到现在除了你,还没有输给谁过。”只是江湖前十的高手着实难找,要么隐居深山,像白沐云一样;要么就是神秘门派的帮主,离弦阁阁主也算一个。两人的身手他也见识过,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许还有几分机会,现在看来好像有些遥远,尤其是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添了几分伤感,有些怀疑自己从离弦阁离开到底是不是不对。别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结果是没有死,福却也享不到。也许他继续留在那里,功力更加精进,榜上前十的高手说不定他还能杀个七八。又或者他可以狠心忘了阿山,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是不是都不如现在这般纠结。
活着便是如此,当你下定决心迈开第一步,世界却总有千百种花样让你更加踌躇。
结果到现在,一切好像都事与愿违。
又叹了一口气,杜若飞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空的。愣了一下,他想起来酒早都被白沐云收走了,所有的壶里都被换成了茶叶,不满的皱了皱眉,啪的一声放下杯子,轻功踏了两步飞出院子。
白沐云不让他喝酒,难道还能真难住他这个有手有脚的人么?
杜若飞心下郁闷,穿过两条街就看到一家挺热闹的酒楼,二话没说就上了二楼点了一壶酒。小二多喜欢这种客人,来了直接点菜,也不用他在一旁低头哈腰的伺候着,出手也大方,立马拿了赏钱乐呵呵的走了。
杜若飞坐在桌边等着酒菜,时不时的还瞟着楼下。总算把那个扫把星给甩了可以出来喝酒,杜若飞没有轻松,反而更加郁闷了。是他自己找到姓白的比试,结果倒是被别人给救了。但是白沐云没有不让他离开,尤其是当杜若飞伤好以后更是任他来去,可是杜若飞有些舍不得好酒,不禁暗骂自己贪心。
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他伸手给自己到了一杯一饮而尽,半月有余滴酒未沾的他突然被这酒给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来。酒的辛辣感烧得他喉咙火热,他立马吃了两口花生压压嗓子。这酒没有白沐云酿的醇香,白沐云酿的酒喝起来温润,过了嗓子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不是火辣辣的烧得嗓子痛。杜若飞各种日子都过过,也不是挑剔的人,喝不到极品的好酒,眼下的也算不错,就着菜就喝了不少。
他的位置离窗口不远,刚好可以看见楼下街道对面的烧饼摊。一个武大三粗的男人正在简易的灶前摊烧瓶,旁边一个粗布衣服的女人把做好的烧饼装给客人,偶尔回头给男人擦一下汗,站在一边和案台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手里也拿着一个烧饼,一边吃一边用手拽着女人的裙子。好在那个裙子本来就是干活穿的,不是好的布料也没有特别干净,所以小男孩油乎乎的手印捏在上面也不显得突兀。
杜若飞是孤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没有像传说中那样拥有一块父母给他的玉佩或者金锁方便以后相认。他就是被抛弃的孤儿,被扔在一个臭水洼的旁边,一个老乞丐养的狗把它叼了回去才捡回一条命。六岁以前他没有正经名字,老乞丐一直叫他狗娃,等到了六岁他也稍微懂点事了,看着街上和他差不多的孩子都有名字,于是给自己起了一个叫铁头,因为他觉得一个男子汉就是要顶天立地,顶天当然就是头要硬。后来十一岁的时候老乞丐赌钱输了就把他卖到人贩子手里,然后又被离弦阁的人买回去当杀手培养了。
离弦阁之所以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除了阁主高深莫测的武功修为以外,还有大量的暗杀高手,其势力之大让不少人怀疑他们的背后有朝廷支持。虽然朝廷很少插手江湖上的事情,可是这么一个中立的组织能与有百年底蕴的大门派们平分秋色,实在是让人怀疑。
现任阁主离陌沉是二十年来最年轻的阁主,名唤离陌沉。每年离弦阁都会培养大量高水平的死士和杀手,一共分为三个等级,天,地,人。最开始时他们搜集一百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然后把他们集体带入阁内修习武功。两年的时间他们日日学习着暗杀技巧,然而能挺过这个阶段的人往往不到一半。初期成型的杀手全部规划为人字辈,执行的任务比较普通。若是有特别突出的能力则会在经过考核后升为地字辈。地字辈的杀手水平往往比较高,年龄也要大些,通常去执行难度较大的任务。而天字辈的杀手,则是因为特别出色的才能,被阁主提拔成为精英中的精英,专门执行隐秘且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杜若飞酒喝得多了,有些恍惚的回忆起好久以前的事来,谈不上痛苦或者悲伤,那时候只是拼了命要活下去,哪里有空去想其他的。感时伤怀又或者埋怨老天的不公?杜若飞没有那个空闲,只是活着就让他拼尽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