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轻笑:“好好好,不是小孩子,是大姑娘了。”
他掩了门退出去,陆潇潇脸颊的红晕却迟迟未消。
她已经是二十来岁的人了,现在既不瞎,又没病,怎好处处受他照顾?他还不满十四岁,以后应当是她多照顾他才对。不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陆潇潇又有些沮丧。只怕她有这个心,他却不肯。
匆忙沐浴,换了衣裳,她又用吸水的软布擦拭了头发,顿觉一身轻松。
陆潇潇心情颇好和换了衣衫的兄长共用早餐。
这边客栈的早膳自然不如御厨的手艺,不过此刻她的味蕾还没被山珍海味给养刁,竟觉得比她以前吃的都要好吃。
陆潇潇自小就知道,兄长陆景行并不一般。然而当他们用过早膳,结钱退房以后,看到停在客栈门口的马车,她仍不免感到惊喜。
但很快,她就又问:“钱……”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陆景行知道她担心什么,“我们还有很多。”
陆潇潇点头,心里却在思忖着生财之道。那玉戒虽然质地上乘,能当不少银钱,但早晚有花完的时候。他们两兄妹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岁,想要挣钱,还真不容易。
上辈子他们刚当了玉戒没多久,岳泰就找上门来,从此一应开支不用他们费神。如今她断了这条路,自然也得想想该如何维持生计。总不能没钱之后,把那块有特殊标志的玉佩当掉吧?
那才是要命。
“潇潇,快过来看看。”陆景行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掀开了车帘,让她打量车厢。
这马车外表普通,但内里另有乾坤。铺的平整而松软的毯子,一旁居然有一床葱绿被子。不大的小几上,放着水囊、干粮和一些油纸包裹的果脯、点心。除此之外,还有一本画册。
“你年纪小,饿的快,这些吃的你路上吃。”陆景行似是有些遗憾,“咱们走的匆忙,你也没能看花,就看画册解闷吧,上面都是花。”
陆潇潇眼眶微热,心说,兄长做事向来稳妥可靠,考虑周全,什么都帮她想到了。
这样好的兄长,她更加不愿让他走上错误的道路。
陆潇潇心情很好。
如她所愿,他们快速离开了洛阳,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开始她还担心岳泰他们心生怀疑,去而复返,再跟他们纠缠,还好是她想多了。直到他们出城,她都没再见过岳泰。
“真好。”陆潇潇也不坐在车厢里,她抱着果脯,和兄长一道坐在车头,小声嘀咕,“还好没再找过来。”
陆景行耳尖微动,面色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不过须臾之间又恢复正常。他瞥了她一眼,干净利落抖着缰绳:“快回车厢里,别吹了风。”
“我知道,我知道。”陆潇潇嘻嘻一笑,拿了果脯递到他跟前,“你吃,很甜的。”
死过一次的她,重来看这段时期的经历时,更能体会他的不易。她比谁都相信,他本质善良。这样的人,她怎么舍得他变成后来那般模样?
陆景行极其配合吃下果脯,腾出手在她新梳的双鬟上轻拍了一下,笑得温和,语气却不容辩驳:“好了,我已经尝了,快回去歇着。”
陆潇潇重重点头,很乖巧地挪回车厢,心说,不急,慢慢来就是了。反正现在他们走的道路已经和上辈子不同了。未来还很漫长,她一点一点潜移默化,坚决不让他走老路。
他们肯定都会很好很好的。
可能是刚生过病的缘故,她精神有些不济。才翻了一会儿画册,就觉得困顿,干脆倚着马车壁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又睡了过去。
陆景行勒紧缰绳,掀开车帘往里看时,见到的就是她睡着的场景。
十岁的小姑娘才那么大一点儿,脸颊雪白,似乎会发光一般。不知她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事,口角间浅笑盈盈。
他视线似是被黏住了,停留在她脸上,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不曾看见她睡得这般安详欢喜。
良久之后,他动作极轻,放下了车帘。
既然这是她想看到的,那就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