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宜安是长平公主与沐驸马长女,皇孙这一辈中头一个女孩儿,上到帝后、下到各位郡王郡主,都看她掌上明珠一般。
这般天之骄女,最易长成目中无人的脾性,好在宜安打小儿教得好,为人骄傲而不骄矜。就是骄傲,也多半对着外人,在自家人跟前,她就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 宜安跟着昭仁到青柳镇一住半年,宋好年家中条件再好也比不得京中,一应礼仪规矩也不太齐全,有时她跟着百合出去走在街上,还有些老太太用手摸她脸,那手粗
糙如老树根,摸得她面皮刺痛,她也不发脾气。
宜安不自恃身份,又跟杏儿年岁相似,两个人很快交上朋友,成日家同进同出,好得不得了。
杏儿有心事,宜安自然也看得出来,二婶交代她打探柳义家中情形,宜安一口应下,过后再同杏儿玩,就不着痕迹地套她话。
乡下孩子里头,杏儿算闲话,“咱们都晓得,没儿子这个事情,是大哥和彩凤姐心里一根刺,可我没想到这样厉害,他们竟有些离
心的意思。”
宋好年也有些心惊:“这两年看着他两个是不如原先亲密,可一家子好好的,谁能想得到内里已成这样?”
平日里兄弟两个来往,柳义看着如真如纯,那眼馋模样叫宋好年都不忍,他自然心疼大哥,可他也晓得,这种事情总是夫妻两个一道的事,须怪不得李彩凤。
“先头我才娶你那会子,大哥还劝我多容让你,如今他自个儿倒同彩凤姐成日拌嘴。”
“唉,”百合重重叹气,“你说,他两个好好的,咋就不能生哩?”
好好的恩爱夫妻,为着这个事情离心,难怪柳义不爱在家,非要出门做生意,李彩凤也打落门牙和血吞,不晓得咽下多少眼泪去。
他们两个喁喁半夜,如纯醒来一回,宋好年连忙抱着他掂尿,掂完要放回去,如纯不干了,哼哼唧唧地直往宋好年怀里钻。
宋好年索性抱着儿子放到夫妻两个中间,如纯左手拉着娘的小手指,右手扯着爹胸口衣裳,心满意足地睡了。
宋好年跟百合对视一眼,戳戳如纯小脸,也都睡了。
第二日醒来,如纯果然把自个儿整个睡到枕头上,头枕着百合头发,脚直接架在宋好年脸上。宋好年也不生气,把儿子竖过来塞进被窝里,夫妻两个起床洗漱。
这日天气好,又没有旁的事情,百合让小娥跟兰妞烧上水,在后院里给两个儿子洗澡。
宜安她们几个女孩子爱干净,在京城时也要日日沐浴,因此一人给打了个小澡桶,如真时不爱洗澡,每回要他洗澡,都得围追堵截半日,累得常娘子一身汗。
如纯年纪太小,天天洗恐他受不住,隔几日才洗一回。
他们年纪小,洗澡就用不着高高的木桶,另外有个木盆就放在日头底下,天气好没风,手试着水温合适,就把如纯剥光放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