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孕中爱吃酸,月份大了也不例外,百合将一坛子蜂蜜腌柠檬给她送去,还带话说:“等腊八节,我再腌些腊八蒜与你。”
月娘十分高兴,以百合身份,就是随手给她些多得堆成山穿不了的衣裳首饰,论公论私她都只有感激的份儿。偏这些小吃食比旁的更显用心,给衣裳首饰不算啥,这才是真亲近,真当成自家人看待。
都说酸儿辣女,月娘爱吃酸,也爱吃辣,青松盯着她吃东西,心中不住打鼓:“也不晓得这回是个儿子还是个闺女。”
别看他在朱氏跟前一口一个“你孙子”,实是为了朱氏高兴,也为了自个儿方便,以免被朱氏念叨,月娘要是真个生出闺女来,青松也一样高兴:只看他三个姐姐,就晓得生闺女也去。”
于是刘掌柜将好久不看的书翻出来,一页一页地查,定要取个又吉祥、又好听的名字给外孙子。
青松这里又托他二姐夫杨林赁屋子,刘掌柜说:“在我这里住得好好的,这样大一院房子,还装不下你们?”
青松道:“你老别恼,这屋子到底姓刘,回头月娘生了,我爹娘定要来看孙子,我和月娘倒是乐意跟着你老,可我爹娘总归得住李家屋子。”
刘掌柜一早就晓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月娘再是他手心宝,既嫁了青松,也是人家李家的儿媳,终归留不住,遂道:“你好生当差,你那屋子我帮你收拾。”
上一年赵捕头养老,杨林已升了捕头,整个太平县里就数他交游最广阔,没他不晓得的事。赁房子这等事交给杨林最合适,他给青松寻的房子离刘掌柜家不远,方便两家来往。
迎春腾出手来,与刘掌柜一道收拾这房子,不过十来日就收拾得很好,兰妞也来看过几回,瞧个好日子,青松与月娘搬进新居——再不搬,只怕孩子心急就要出来哩。
搬家后不到十日,月娘发动起来,当时青松还在卫所里,兰妞急忙去告诉刘掌柜并迎春,请大夫的请大夫,请稳婆的请稳婆,就连雪娘也给他们拉来:雪娘一手针法出神入化,她又与刘掌柜是旧交情,往日跟月娘也极好,月娘生产,她自然要来护法。
月娘因是头胎,生得慢些,折腾一日,青松已赶回家来,慌得满头大汗:他还记得当日听说宋秀秀难产,险些儿一尸两命。
屋里烧着十几根儿臂粗的蜡烛,院子里点起火把,照得里里外外通明,街坊四邻以为有啥事,上门来探问,得知是这家生孩子,忙回去预备贺礼。
雪娘看青松慌得厉害,道:“月娘胎位正,不过生得慢些,不会有事,你休慌。都是百户哩,还慌得像个孩子。”
青松抹把汗,里头他媳妇哭叫,他儿子迟迟出不来,他不慌,哪个慌?
子时刚过,月娘忽然惨叫一声,青松吓得浑身白毛汗,还没来得及冲进屋,就听见里头传出嘹亮哭声。
青松腿一软就坐地上了,他傻笑着抬头,却见刘掌柜一把年纪也坐倒在地,半日起来不得。
月娘这一胎折腾得时间长,好在母子平安,真是皆大欢喜。
青松不顾疲惫到处给人送好消息,乐得见牙不见眼,看谁都顺眼,就连手下犯错,他都将要打的军棍减半,权当大伙儿一道庆贺。
等到洗三时,如纯瞧着表弟小手小脚,认真问:“舅舅,他就啥?”
青松才想起来,他儿子还没名字!他老丈人挑了十几个好名字,抉择不下,他也觉着这个好听,那个吉利,到这时候还没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