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礼貌。”
“这点恐怕还轮不到某变装癖的手下来说教吧?”
这种话还是平时多和莫顿念叨念叨吧。
“可不要因为对方是个大美人就——”
“放心,我在这方面的经验丰富。”
听上去很有说服力的回答,不过是否适用于楼上的那个女人就不得而知了。
“别忘了小费!”
“看看,这就是你们说的有礼貌吗?”赛门果断反击道。
在为赛门更换外衣,以便他冒充服务员的这段时间里,大伙儿一直没有停下对赛门嘱咐这样那样的注意事项。
做戏就得做全套。
为了杜绝一切破绽,赛门一直在试衣服的尺寸,试图寻找一套完美符合自己身材的工作服。因此,没什么活动闲暇的赛门,索性就和周围七手八脚为他准备服装同时又啰嗦个不停的人们拌嘴打趣。
“这条围裙也给你吧。”年长的大厨解下腰间的一条干净得有些不太正常的围裙递给赛门,“虽然我不赞同这种行为,但请你不要砸了我们的招牌。”
“你们有招牌吗?”赛门很想这么反驳,但好歹是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赛门对这个举动的迅速理解:“对从事厨艺的人而言,干净的围裙是手段高超的象征吧?”
这个说法不无道理。手法生疏的新手总是会把油沫、酱料、芡汁之类的东西弄得到处飞溅,所以围裙总是很邋遢。就如同技艺高超的刷漆匠不会弄脏衣裤和家具般,一个出色的、经验老道的厨师,自然也理所应当拥有一条较为干净的围裙。
大厨点了点头,肯定了赛门的应答,但赞许的神情之间,仍旧夹杂着些许顾虑。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赛门面朝厨师长展开双臂,在面对这位厨艺精湛的“前辈”时,赛门理所当然地拿出了与对待那个正在纠缠小费事宜的家伙截然不同的态度。
“把你的金项链藏好。”
端着餐盘走到厨房的门口,即将步入大堂前,赛门停下了脚步。
“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赛门转过身,面向仿佛是正在目送友人前往战场的众人。
“现在,除了那个女人,其他的九人在哪里?”
“一大早,出去了三个。之后,又出去了几个,没太在意呐。一楼最里面的客房里兴许还剩下一两个吧。反正你要找的那个女人一直都呆在房间里。”
“那个被轮奸的女人是他们中的一员?”这点是刚才,那个看上去很憨厚朴实的服务员透露的。在抬水上阁楼的时候,他有看到那个被轮奸的对象。
“是的,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我看到了脱在地上的一整套黑色衣服。”
“这个女人真的是他们一伙儿的吗?难道不是他们的——呃,他们请来的娼——嗯,难道说那个女人很享受吗?”
“看样子不像啊,但确实也没什么激烈的反抗呢?”
“他们在对那个女人动手时,大美人儿在哪儿?”
“一直在隔壁的另一间房,没有出来。但那间豪华套间的房钱,他们是全额付的。”
“嗯,”赛门想了想,“那个被轮奸的女人——”
“身材也很棒哦!”年轻而轻浮的厨子探出身来。
“你也上去看了啊?”赛门眯着眼瞪着他。
“不过是黑种,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啊?”
“哦?”赛门很惊讶。在拉姆,黑种人相当稀奇。
“对了,”最后,在出门之前,赛门突然又想到了点什么,“差点忘了,请大致跟我讲下——”
很快,送下午茶的时间临近了。
“加油啊!小赛门。”
“让外面的女人见识下贫民窟的‘厉害’。”
“别忘了小费——”
“请注意举止。”
“这可真是名符其实的通向‘大人’的阶梯呢。”
“这群家伙——”在众人的小声欢送之下,赛门站在楼梯前边叹气边抱怨着。
从大家提供的情报来分析——怎么看都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内情啊。
从时间上来判断,那夜被自己撞见的一行人中应该就有那个遭受到过分对待的女人吧。
当时她肯定是被押在队伍的后方——那些躲在后面的机动人员并不只是在戒备我。
赛门突然很庆幸当晚自己没有露出破绽。
否则的话,想想都很可怕。
在二楼的走廊上,赛门猛力地甩了甩头,将那些令人不快的设想通通甩到了一边。
事到如今,多想那些也没用了。现在,那位大美人的来头和背景才是主要问题。
搞不好会是一个不方便出手的角色——赛门努力地压制住将身上暗藏的迷药加入点心里的冲动。
今天的话,姑且就只是先侦查一下,不要闯得太深就好。
“咚咚。”回过神的时候,赛门发现自己已经在敲客房的门了。
“请进。”门后,传出了赛门从那晚起直到现在都难以忘怀的声音。
赛门单手托举着木制的餐盘,轻缓地推开了房门。
在狭小的客房内,进门左手边的书桌后,赛门再次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她。
桌角放着一只盛了半杯葡萄酒的玻璃杯,只穿着睡衣的房间主人正在书写着些什么。
房间的采光很巧妙,午后的阳光虽然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但对书写和照亮一个绝世美人的容颜绰绰有余。
修长有致的身材被包裹在一件单薄的睡衣之下,背部与腰臀的曲线一览无余。充满质感的黑色长发整齐地披在身后,延及腰间,没有丝毫杂乱。从睡衣的袖子中伸出的两条手臂洁白如玉,既不显纤瘦,亦不会让人觉得丰腻。乍看之下有些柔弱,但赛门一看就明白,她和琳花一样,有着与外表不符、经过特殊锻炼的结实肉体。
“……”望着单手托腮的美人儿,赛门端着餐盘,盯着她微抿的红唇发起了呆。
“嗯?”察觉到了什么的女人抬起头来,正好和赛门对上了视线。
“对,对不起。我失礼了。”赛门慌慌张张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到一旁——这一系列的举动很难说只是单纯的演技。
“没关系的,是新人吧,在旅馆里没有见过你呢?”房间的女主人放下笔,身体前倾,很自然地(用胸部)掩住了身前的信纸,以温柔的语调安慰着失措的少年,但马上又将头微微倾斜,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是临时来帮手的。”柔和的光线在赛门微笑的脸庞上反射出灿烂的光芒,将午后的慵懒气氛一扫而空。“我们确实见过,姐姐。”
“啊啦,我想起来了!”恍然大悟的美人满脸惊喜,将上身向前探,“我们又见面了,小弟弟。”
“我已经17岁了。”与那晚一样,赛门立刻纠正了她。“叫我赛尔就好。”
“赛尔?”对这个临时杜撰出的假名,米拉涅雅似乎略有迟疑,“嗯,那姐姐我也不能失了礼数呢?我叫米拉涅雅,如果小赛尔愿意的话,就叫我米雅吧?”
“米雅,米雅姐姐。”赛门重复着米拉涅雅的昵称,同时竭尽全力地压抑着内心中的愉悦,以免喜形于色。
“嗯……小赛尔在这里打工赚零花钱吗?你和这里的人很熟吗?”
“我和附近的人们都很熟哦。”这种细枝末节还是不要刻意去隐瞒的好,顺其自然才是正确选择。
“这样啊,在这里生活,一定很辛苦吧?”米拉涅雅将双臂水平交叠着放在桌子上,把身子靠了上去。搁在臂弯之中、原本尺寸就远超平均的丰满双胸被挤压得更加突出,乳房的上半部分都快要从睡衣的领口溢出来了。
“不会的,大家——对我都很好。”这倒是实话,但赛门完全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儿放——如果有可能,赛门当然很愿意看到更多睡衣遮挡下的部分,但现在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四下游移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言辞反倒让这句话的可信度打了折扣。
“……我明白了,是姐姐我有些多管闲事了。”米拉涅雅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合,双肩耸起又落下。她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原本环抱的双臂也放开了,举止间满含着怜意。“小赛尔是个很坚强的男子汉呢。”
“坐到这边来吧,姐姐陪你,不,陪姐姐聊一会儿吧。”米拉涅雅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一个凳子,“坐到姐姐的身边来,我们说会话。”
“好,好的。”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赛门一脸茫然地将盛着点心和餐具的托盘放下,搬起凳子坐到米拉涅雅的身边。
虽然不明白这位“米雅”姐姐到底明白了什么,但这无疑是远超出赛门预期的成果。赛门将双腿岔开,双手撑在两腿之间的凳子上,开始堂而皇之地欣赏起这位绝世佳人的容颜。
那是完全无法将视线移开的程度。
无论是容貌姿色,抑或是温柔包容的性格,还是那份雍容的气度——这是一个哪怕静止着不动也能够吸引到异性的女人。
“贫民窟里的生活很辛苦吧?”米拉涅雅也学着赛门的姿势面朝赛门坐着。
“不会哦,只要大家互相照顾就好了。”这一点,赛门坚信无疑。
“可生活还是很枯燥吧?”
“有点吧。”除了几个格调粗俗的赌场和娼馆,贫民窟毕竟没什么像样的娱乐场所。
“那,你们会不会仇视现在的政府。”
“那样的人总是会有的,但绝对不只是因为穷。”赛门郑重地回答。
“嗯,果然还是因为战争吗,如果没有战争的话——”
“那也就不会有贫民窟了。”
“也对呢,不过说不定也就没有小赛尔了哟?”
“可结果我过上了没有仇恨、完全不会辛苦、又不枯燥、还会有人送下午茶的生活也说不定哦?”空气中弥漫着轻松与惬意,赛门和米拉捏雅相视而语,不时失笑。
……
午后的时光就这样在谈笑间静静地流逝着。
“小赛尔平时——经常能吃到这样可爱的糕点吗?”并没有用刀叉,米拉涅雅只是轻轻地用指尖拨弄着竖在蛋糕正上方的樱桃梗。纤细的手指动作轻柔而优雅,专注似又顽皮,就好像是在逗着一只可爱的猫咪一样。
“真的很可爱。”米拉涅雅将那颗沾着奶油的樱桃从蛋糕的表面提起,递到赛门的嘴边,把头倾侧着,对着赛门的脸庞说道。
“我,很少能吃到。”赛门摇摇头。作为一个“普通的贫民窟男孩”,这个时候,只能如此回答。
“想吃吗?”樱桃逐渐向赛门的嘴唇靠近。
“想!”这是赛门发自真心的回答,只是——“其实我还有更想吃的东西”这种话没办法说出口。
整颗樱桃被放入口中,温度融化了包裹在樱桃表面的新鲜奶油,奶香从两颊向咽喉涌入,刺激着食欲。樱桃的表皮在舌与上颚的压迫下挤裂开一个缺口,沁甜的汁水溅了出来,弥散在口腔里,叫人忍不住用牙齿去咬碎剩下的部分。果肉绽开,甜蜜旋即化作幸福感,充盈了人体,驱使着数之不尽的满足和喜悦从皮肤的表面溢出、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