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旁边放着一盆小巧的人造生态景观,一根细细的抽水管掩藏在做旧的褐色树枝中,水滴从出水口滴落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盆中的荷叶上。
年轻的小姑娘斜躺在沙发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书。她怀中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猫抱枕用来垫着书脊,一手松松地扶着书页,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猫耳朵。
纪筠的长发被她挽在耳后,柔顺地铺在肩膀上,略紧的黑发圈在她纤细的右手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勒痕。
她看得很认真,翻页的速度也很慢,阳光从半落地窗中铺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手中的那本书散发着淡淡的花草香,是那朵玉兰花书签留下的。
十点整,严岑准时敲了敲门,又等待了两秒钟才推门走进咨询室。
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上还别了一根金色的领针。
纪筠从书本间抬起头,她摸过茶几上干枯的玉兰花,将其夹在了书页中间。
沙发是组合式的,长条沙发的左右两侧都各放着一只单人沙发,严岑将臂弯里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转过头来笑着冲纪筠打招呼。
“早上。
纪筠将书本合上,严岑的眼神往封皮上一扫,发现那是一本旧版的《百年孤独》。
纪筠面色平淡地将书放在茶几上,抬头看向他,冲他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失语症。
失语症分为病理性和精神类两种,纪筠自述的病情是精神类失语症,这种病症一般情况下都是经历了重大精神刺激下才会产生的。但纪筠本人并不是,她没有任何记忆断层,就说明她的潜意识不存在有规避记忆的情况。而在跟病人家属沟通时,也没有获取任何的“重大精神创伤”的相关线索。
纪筠从身侧拿出一只小本子,娴熟地旋开钢笔,极快地写了一行字,然后将本子递给严岑。
【今天要做什么治疗?】
“只是随便聊聊。”严岑说:“你不用紧张。”
屋内的空调开得很足,严岑说着走到了房间里侧的单人沙发上坐定,随手解开袖口的扣子,将衬衫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一小节手臂。
【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纪筠在本子上又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