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自从去过雁翎的家里后,下定决心,每晚都会去她的家里。
他这么做,是向廖家的人表示,他是极其认真的爱着雁翎的。并且,他将来一定要娶她的。
相玫和利俊的态度又回归了先前的热情,只不过,文彬隐隐的觉得,他们有些假惺惺的味道。
文彬的心里想着,俩人不过是市井中的流俗之人罢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况且,俩人毕竟是雁翎的亲人,并且现在还都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为了她,他需要谨小慎微,不能随便的得罪他们,得雁翎会吃亏生气。他的一切想法都是为雁翎考虑的。
那日,正好是礼拜六,文彬照常去了狄家。
隔着那道宝石蓝的塑料珠帘,文彬看到,小客厅里,小贝正和一个男子说笑着。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像相玫,脸很俊俏,不失清秀,很讨人喜欢。他的身材随利俊,高挑的个子,修长的腿。文彬猜,这个男孩子就是小贝的哥哥奕祥。
陈妈急忙迎客,声音里能滴下蜜。
小贝看到文彬,笑着用英语打了声招呼。随后,他向哥哥奕祥介绍道,来人正是姊姊的男朋友廖文彬。
文彬认识了奕祥,和他握了握手,问他在大学学堂里学的是什么专业。奕祥是个活波的男子,兴致勃勃的告诉文彬,他学的是商科。文彬也来了兴趣,和奕祥攀谈了半天。后来,文彬问他将来的打算。奕祥笑道:“准备留洋!”
文彬觉得他很有志气。
又聊了一会儿,他听到背后蓦然传来了高跟皮鞋的哒哒声。他已经知道,来人正是相玫。
果然,相玫出现在了那副宝石蓝的塑料珠帘后面。她并不进来,隔着那道微微摇曳的珠帘,打量着小客厅里的情境。
文彬站起身,笑着打了声招呼。看到她穿着一件墨蓝底缀白牡丹的绸缎棉袄,下面是米黄色的棉布裙子,腿上裹着银白绸缎棉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牛皮短靴。虽然都是旧衣服,可却拾的井井有条。
此时,她开口道:“廖先生,雁翎去裁衣服了!天冷了,她想做一件绒毛大衣!”
“哦!那我去裁缝店里找她吧!”文彬说道,起身正要往外走,却被相玫拦住了。
她像有什么话要说,却故意沉默,抱着胳膊,头微微的侧昂着,眯缝着眼睛,等着文彬先开口。
文彬察觉到了她的这层意思,索性开口笑问道:“伯母,有事情吗?”
“廖先生!我刚才出门,看到街上的年轻女孩们都穿着买来的绒毛大衣!要说去裁缝店里做呢,当然也是好的。只不过,衣服看上去和买来的肯定会有差别的。”相玫盈盈的笑说着,像是随口聊着家常,又紧跟着笑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过耶诞节。还有半个月就是洋节了。时间过得真快!”
“哦!伯母!我正想着给雁翎买些什么东西呢!她既然喜欢绒毛大衣,等我发了这个月的工资,就赶着去买一件。”文彬有些窘迫的道。
“嗨!我真是多嘴!不过随口一说!”相玫笑道,故意转移话题道:“你难道每月只靠厂里发的薪水过活?你的父母难道不给你寄钱来?现在这里的物价水涨船高,你孤身在外,又交了女朋友,肯定要花许多的!我替你父母算计着,这可是一笔不低的开销啊!怎么?你父母还不知道你的事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长辈呢!哎!也难怪,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自由散漫了!不把做人的道理放在心上!”
这番话愈发的让文彬觉得尴尬,他告诉相玫,他还没有把认识雁翎的事情告诉父母。而他自从大学毕业后,每月还需给家里寄钱。实在是因为哥哥刚新婚,父母家里有些窘迫。
相玫听闻,意味深长的道:“可不是!你哥哥燕尔新婚,肯定要讨老婆喜欢的,哪能由着自己的小性子胡闹?你的父母远在内地,虽不在乡下,可那里毕竟不能和这里比!小地方的人都喜欢斤斤计较的!你每月寄钱回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说毕,缓缓的转过身,从墨蓝底缀白牡丹的绸缎棉袄的袖筒里摸出一只银簪子,漫不经心的戳着牙缝。
她的牙缝里似有冷气喷出。
斜阳的光线停在那副宝石蓝的珠帘上。珠帘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影子,被拉长了,像是一道道瘦骨嶙峋的枷。
文彬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微微的哆嗦着。他的手心里都是汗,冷汗,冒个不停。他强压住火气,刚要再解释,却见相玫武断的一摆手,把冷艳的目光转向文彬,故意笑道:“雁翎要在裁缝铺里耽搁一会儿!那里的奶奶们很多,年轻的姑娘们很少!趁着有功夫,你随伯母去旁边的咖啡馆里坐一坐吧,伯母还有话问你!”说毕,便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文彬看到,奕祥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小贝也是一脸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