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叫道:“你就是妖孽!哪吒三太子要我杀了你这个妖孽!看刀!”说毕,便吆喝着冲杀了过去,唬的学云抱头鼠窜,三步两步的从木梯上跑下,藏到了梦寒的怀里。
蝶纤顺手抽走了木梯,扔到屋顶,继续挥舞着菜刀,凄厉的嚎啕道:“妖孽们不要跑!”
邻人们的爆笑轰然而发,让郝家三口彻底的无地自容。
正闹得不可开交,蝶纤却眼瞅着房后早已停下了一辆大卡车。楠一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对蝶纤拍了拍巴掌。
蝶纤会意,故意歇斯底里的朝院落里的人群呐喊一声,一菜刀将母鸡的喉管割断,随即便将那只哀嚎的母鸡甩到了院落里,却正好砸在了梦寒的头顶上,吓得梦寒吱呀乱叫,随即蹲在了地上。
众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那只挣扎翻滚的母鸡身上,并未注意到蝶纤已经扔下菜刀,从屋顶后面跳进了楠一的怀里。
楠一簇拥着蝶纤上了卡车。楠一一脚油门下去,卡车弹了出去,随即扬起一阵烟尘,瞬间便隐秘了踪影。
等到院落中的众人反应过来,一切都已于事无补。
梦寒眼前一黑,随即便瘫软的晕倒在诸邻舍们的面前。
文泉和学云再次手忙脚乱。
蝶纤坐在楠一的身边,早已用手帕擦干净了脸上涂抹的唇膏,恢复了能倾国倾城的容貌。
此时,她好奇的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车!”
“我跟厂里一车间主任悄悄借的!他以前问我借过钱!我把车开到火车站,他在找人开回去!”楠一笑道。
“我们去哪里?”蝶纤彷徨的问道。
“坐火车去省城!我的很多大学同学都在省城,我想办法和他们联络上!”楠一胸有成竹的道。
蝶纤暂时放了心,目光惘惘的看着渐显的秋日原野。
苍莽的原野仿佛在原始大荒时便已存在,在一份刻骨铭心的悲壮和沉浮里,无垠的稻草似要将柔韧的生命延续到地老天荒。
蝶纤瞪大的眼里,满是金灿灿的色泽,像是浮动着的碎金子的颜色,明晃晃的。
“楠一,你瞧!我们正在苍莽的原野里!”蝶纤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喊叫道。
“嗯!”楠一应付着。
“原野里的虎子和金子要到黄金子铺地的地方!”蝶纤若有所思的道。
这句意味深长却又极其合乎此时二人情境的话语让楠一不由得泪湿。
他咬了咬牙,敛了即将涌出的热泪,豪迈的道:“我会带你去那黄金子铺地的地方的!”
蝶纤甜蜜的笑了,倚靠在楠一的肩头,呢喃道:“离开你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和你在宿舍里度过的那些日子。虽然不长,却让我刻骨铭心!等到老了,头发白了,我会把那段谆谆的回忆装到水晶瓶里,捧在手里细细的看!”
“那时候,我在干什么呢?”楠一扑闪着聪慧的眼睛,调皮的问。
“你在儿孙面前讲故事呀!就讲我们年轻时的故事!”蝶纤憧憬道,不知不觉中,竟悠然的落泪了,清澈的泪滴连成了线,从脸颊之上一直延续到白皙修长的脖颈之上。
“怎么哭了?哭的我好心痛!”楠一也跟着哽咽道。
“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蝶纤抽抽搭搭的道,白皙修长的双手抚在湿漉漉的脸上,任由清澈的泪从指缝里倾泻如暖泉。
“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楠一也伤感的呢喃道。
“你为我丢了工作,甚至丢了前途,我岂不是造孽?”蝶纤抽泣道。
“你为了丢了养你长大的亲人,甚至丢了名节,我岂不是造孽?”楠一学着蝶纤的语气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蝶纤忍住泪,笑问道。
“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楠一呵呵的笑道,随即腾出手在蝶纤的脑袋上拍了一掌。
“这辈子,我缠上你了!”蝶纤说毕,便在楠一的脸颊之上亲了一口。
楠一笑了,很甜蜜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
眼瞅着即将抵达火车站了。
路旁突然闪出一伙人,拼命的招手拦车。
楠一看到,一群人正抬着一只床板,上面躺着一个正嗷嗷叫唤的孕妇。
“我老婆快生了!兄弟,送我们一程!老天爷保佑你!”一男子祈求道。
楠一踩了刹车。
那伙男男女女们把孕妇抬到了后车厢里,随即也都爬了上去。
“兄弟!开车!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医院就在二十公里外!”
楠一故意停顿几秒,瞅着目瞪口呆的蝶纤。
“还看什么!快开车啊!”蝶纤近乎疯狂的喊道。
楠一笑着发动了汽车,朝医院的方向加速开去。
一路之上,他和蝶纤的耳朵里满是孕妇的凄凉嚎啕,还有她周围亲人们的祈祷。
汽车终于到了医院。
孕妇顺利生产。
她男人喜极而泣,握住楠一的手,差点儿跪了下去。
“为我的儿子起个名字吧!兄弟!”
“就叫原野吧!”蝶纤抢着回答,又紧跟着补充道:“因为秋日里的原野金灿灿的一片,远看,就像是麦浪!”
“好!就叫原野!”孕妇男人美滋滋的笑道。
待孕妇的亲人准备千恩万谢时,楠一和蝶纤早已溜走了。
楠一兴高采烈的开着车,对蝶纤笑道:“我们什么时候也要个孩子?”
“你必须先娶我!”蝶纤故意喊叫道,随即便笑得前仰后合。
俩人赶到火车站时,去往省城的火车早已离去多时。
空寂的站台之上,立着一处石牌,上面写着马良镇三个黑色的楷体大字。
楠一和蝶纤并肩依靠着石牌的柱子,眼瞅着冰凉铁轨之上闪烁的空茫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