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曾答应蝶纤,白天摆地摊,晚上去补习。玉玲害怕乔老师会察觉,进而会让楠一知道。所以,她做出了让步。为了玉玲的承诺,蝶纤豁出去了。
那一天,实在不知道白天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真没有想到她能熬过那一白天。
“蝶纤同学,请不要开小差!”乔老师停下讲课,抬高声音提醒到。
蝶纤回过身,“哦”了一声,坐直身体,专注的盯着黑板上白刷刷的一片蝌蚪。
乔老师又把刚才的知识点讲解了一遍。
直到补习结束,蝶纤都没有再开小差。
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走了,小礼堂里又是一片彻头彻尾的空寂。
“蝶纤,楠一的妈对你不好!”乔老师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呢喃道。
蝶纤半张着嘴,缓缓的垂下头,半晌,又缓缓的抬起,嘴角显露一个浅淡如菊的笑,道:“我既然选择了,便需要承受!”
“楠一知道吗?”乔老师目光凝重的逼问道,却眼瞅着蝶纤再次垂下了头。
“你的妈妈要是知道你现在的苦楚,肯定会哭的撕心裂肺的!”乔老师感慨道。
“我喜欢楠一。可楠一的妈妈不喜欢我。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顺从。”蝶纤苦笑道,随即昂起头,眸光炯炯。
“你太苦了!我看着很心疼!你妈妈把你托付给我,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备受煎熬!”乔老师悲伤的感慨道,不由得摩挲起蝶纤额前散乱的刘海,想着能为她捋顺了,可越弄越凌乱。
几道寒光闪烁,令礼堂加倍的明澈。
乔老师和蝶纤看到,玉玲正得意洋洋的站在门前,脖子上挂着一只黑色的照相机。
“你这是干什么?”乔老师愤然起身,随即大喊道。
“臭不要脸的!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王八蛋!勾引年轻女学生!我要去告你!”玉玲毫无理智的咆哮道,随即便踱着脚上的平跟鞋疾步而出。
半个月后。
文化宫前的布告栏里贴着一则公告:
乔玉新同志因思想道德作风问题,停在负责补习班的辅导工作!
蝶纤喘着粗气,把公告上的那简短的一句话看了又看,义愤填膺。
她的耳际,有嗡嗡嗡的窃笑和暗骂声萦绕。
“真不要脸!啧啧!”
“怪不得姓乔的对她那么照顾!哼!恶心死了!”
“真贱!谁能做得出?”
“破鞋!烂货!”
“狐狸!”
“不知道上过多少次床了!”
“快走吧!别让骚味沾到身上!”
蝶纤大嚎了一声,吓得那几个戳着是非闲话的女生们疾步而奔。
周围空寂。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小礼堂的台阶前,坐在了中间的一层台阶之上,托着腮,呆望着澄澈无云的早春天幕。
她觉得,那澄澈的天幕如同海,只不过,是一片被装在水晶瓶里的寂寂的海。
这样的寂寂的海应该出现在安徒生的童话里,向善,纯贞,悲悯,结局总是好的。
“楠一!妈妈必须严厉的警告你!你必须和蝶纤彻底的断绝一切往来!”玉玲苦口婆心的劝道,随即便郑重的把几张照片放到写字台上。
楠一站在母亲的木椅旁,扫了一眼那几张照片,随即便翻了一个白眼,哭笑不得。
“楠一!这不是开玩笑!”玉玲愤然起身,随即一拍书桌,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妈!我实话告诉你!乔老师是蝶纤生身母亲年轻时候的老情人!”楠一笑道。
“什么?他竟然老少通吃!真不要脸!”玉玲诧异道,目瞪口呆,缓缓的摇着头。
“妈!你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些什么啊!乔老师是受蝶纤母亲的嘱托,对蝶纤的功课格外的关心而已!我已经观察了很久了,乔老师是好人,没坏心眼!”楠一急忙分辨道。
“哼!我不信!”玉玲思索着,抬眼望着正哭笑不得的楠一,喊道:“你这么年轻,哪里知道世情的险恶!我告诉你,你必须立即和蝶纤断绝关系!”
“我不!”楠一倔强道。
玉玲刚要发作胸中蒸腾的怒火,却听闻“笃笃笃”的敲门声。
她以为是蝶纤回来了,便冲到门前,打开房门,刚想破口大骂,却见倪丽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子。
“哎呀!原来是倪姑娘!快请进!楠一,倪姑娘来了!”玉玲像是一只大鹦鹉,尖声尖气的喊叫道。
倪丽笑着进了屋,还没坐下,便当着楠一的面把塑料袋里的两间薄毛衣拿了出来,送到玉玲的怀里,抿嘴笑道:“阿姨!这是两件最新款式的毛衣,一件送给您,一件送给楠一!”
玉玲啧啧赞叹的抖开毛衣,眉飞色舞的笑道:“哎呀!这么好看的毛衣!真好!”
“我托亲戚从香港买来的。亲戚正好去香港出差!”倪丽笑道,余光里瞅着楠一的那张好似蕴着温怒的脸。
“楠一,快起来,穿上试一试!”玉玲催促道,一把托起了楠一,把那件男士毛衣套在了他淡蓝色的衬衣外面,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抿嘴笑道:“真合适!就像是为你量身织的!倪姑娘,你对我们家楠一这么关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夸赞你!”
“哪里!这有什么啊!”倪丽客气的笑道。
“快坐下!楠一,你陪倪姑娘说着话,我去买熟食,留倪姑娘在家里吃饭!”玉玲说毕,便冲进卧室,把那件暗红色绣着细碎花纹的毛衣放到床铺上。
她心急火燎的穿上大衣,随即便出门而去。
“你怎么了?”倪丽问道。
“没什么!我妈总喜欢说一些疯话!”楠一一语双关的道。
倪丽只是淡淡的一笑,道:“哪怕作为普通的朋友,我前来看望阿姨和你,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你最近还觉得孤单吗?我的意思是,你父亲还照旧忙碌吗?”楠一转移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