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醒了,吵着要见殿下,贤妃娘娘拦不住。”
见她做甚?楚染狐疑,示意宫人先出殿,自己轻手轻脚地下榻,穿衣时回身看了一眼榻上的人,依旧深睡中。
殿外是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她裹紧了身上衣襟,迎面看到贤妃出殿,她焦急道:“也不知为何,偏偏要见你。”
“我进去看看就是了,娘娘莫急。”楚染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下还不到急躁之时,莫要自乱阵脚。
宫人推开殿门,就闻到浓厚的苦涩药味,挥之不散,逼仄的寝殿让人心中跟着一沉,她缓步向殿内走去,在榻前站定:“陛下寻我?”
“你竟在宫中?”楚帝神色虚弱中带着阴狠,依旧像是林中最狠毒的那头狼,虚弱之际还带着独属他的威风。
这么多年来,楚染已经看多了,静静地看着他:“我在宫中又如何?”
“你想弑君?”楚帝咬牙切齿地从齿间露出四字。
“不想,我又不做女帝,弑君做什么。”楚染淡然道。她从未有过这般平静,心中如一面静湖,任凭风雨都翻不出涟漪来。
楚帝闻言竟信了,往日里楚染的所为不像是争夺帝位之色,他放下心来,粗粗喘了几口气:“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陛下,皇位是太子的,如今他不在了,就给让皇孙继承,至于恒王无德,怕是不行,其余两位皇子继承帝位,只怕我自己都不会保证会不会拉他们下来,再捧着皇孙上位。”楚染言辞犀利,句句戳中重点,让听者惊起一身冷汗。
楚帝心中抑郁,一口气堵在胸口,憋的脸色青紫,竟死死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气得躺回榻上,楚染却踏前两步,将声音压得很轻:“儿心中有一执念,就是让太子登基为帝,他才德兼备,如今他去了,还留一后嗣,也是陛下希望,更是大楚的将来,有陆莳与周老等人的辅佐,相信比卖国的恒王强得多。”
点明要害,恒王登基,周老与陆相不会尽心辅佐,以二人之力势必闹得君臣不和,其余两人,恒王誓不罢休,陆周二人做壁上观,大楚依旧是分崩离析。
楚帝倒吸一口冷气,猛烈地咳嗽起来。
殿内只闻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楚染站姿不动,眼神平静,没有伸手帮助楚帝顺气。
片刻后,咳嗽声小些,她将几上的热茶递过去:“陛下想想清楚,周老之心、陆相之才,是否可以让您托孤。”
“你呢、你是否想做摄政之人……”楚帝忍着不适将到手的茶盏拂去,眼睛瞪如铜铃般大小。
楚染淡然地收回手:“陛下若传位皇孙,此生我不会沾染政事,若是不然,势必死无葬身之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