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恬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刘爷爷膝下无子,否则晚年怎么会一个人在异乡做生意。
刘爷爷笑了笑,给大铁锅里倒了一点菜籽油,继续道:“老大年轻的时候犯了事,在里面蹲了半辈子,出来后就消失了,没回来过。”
“老二啊,是个有出息的。自己勤工俭学考上了名校,还创业做了大老板。他想接我去住大房子,可我呢闲不住,又舍不得这旅店,就一直没去。”
白恬听着,有些唏嘘。
刘爷爷一定很爱他的妻子,为了她和两个人的店,连享福的日子都不去过。
“那您的三儿子呢?”白恬顺着往下问。
老人手里的动作一顿,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恬抬起头来,有些无措。这句话可能戳到了刘爷爷的伤心事,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爷爷接过她削好的土豆,利落地切成块,嘴上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了。”
“他小时候在家里,受了不少委屈,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只希望啊,他过得好,其他的什么都不求了。”
白恬听完后心里闷闷的,以她的阅历,是无法体会刘爷爷此刻的心情的。但她还是不能避免因此而感到难过。
生老病死是人必然经历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本质,其实是“离别”。
“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七岁。”白恬突然道。
刘爷爷讶异地看着她,白恬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
“因为那时候年纪小,不怎么懂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也没有特别难过。”
“而且我有一个对我很好的三舅,姥爷去世后,家里就剩下我和三舅。他为了我到现在也没有结婚,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是怕自己有了家,我会变成那个外人,会受委屈。”
土豆和排骨下了锅,溢出油花,与酱料混合着飘出香味,令人心神都舒畅不少。
白恬看着锅里的菜,继续道:“但我其实一点都不害怕受委屈,只要他过得好,我离开这个家都没关系。因为就算我跟他不在一起生活了,我们也还是一家人,这件事不会改变。”
刘爷爷听完便沉默了下来,一老一少在厨房里忙碌着,许久都没再交谈,气氛却并不显得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