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伏诛,尘埃落定,宫里头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步调。可是,尹续卿的心,却正刚掀起波澜。
正当拂晓,续卿没睡好,醒了过来,她侧身看着身旁熟睡的文德,脸上显得平静,可心中却是夹杂千头万绪。她察觉到文德似乎有事情瞒着她,两人已同房多日,可是文德不但从未碰过她,甚至可以说是连一点企图都没有。
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坦白说,这样的情况,续卿在大婚前不是没有想过,但在当时,独孤文德对她而言,还是一个颇有距离的存在,二人行房,又都是女子,她只当是人生中一次重要的仪式,并没有太强烈的执着。
更何况独孤文德是太子,本就位於天山顶峰,权倾天下,若是真看不上自己,只要太子妃的位子稳当,她觉得自己也还可以处之泰然,不至於有太多无谓的想法。
可此时非彼时,经过连日来的朝夕相处,独孤文德在她心中已是那样真切,那样鲜明的存在,要说自己没有得失心,是骗人的。
她的目光从文德身上移开,看到床头边的小桌上,立着一块光滑的青色长石,那是宫里的嬷嬷向她提过的,青莲石。
青莲石,为独孤氏一族所独有,专用於皇帝或太子行床第之事。大婚那夜,这块青石也一样立於床头。後来因为文德的伤势而短暂起,自两人同房後,又重新摆放在床头。
续卿还记得,因为自己的母亲早逝,大婚那时,宫里派来教她房事的嬷嬷说,青莲石透亮如镜,光滑如玉,初摸时冰凉,握在手上久了会随之温热,若是在体内...
续卿觉得耳後一阵热,不敢再想。
“在想什麽呢” 文德初醒,见续卿望着自己失神,微笑问道。
续卿了心神,腼腆一笑,“没什麽。”
文德起了身,梳洗过後,续卿替她换上朝服,两人简单用过早膳,文德就上朝去了,这几日都是这样,之间没有多馀的眼神交集。
相敬如宾......
文德走後,续卿轻叹,目前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她重新坐下,决定要好好理一下思绪,她不想这样下去。
这几日,续卿常不自觉地想到那个系在文德腰间上系结,那个位子的确不是文德自己构得到的,且,据她的观察,文德也不像是会在外边随意脱去外挂朝服之人。即使心存疑惑,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问,也不能再想,就算文德外面真的有了其他女子,那也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处理得了的,也不是现下应该关心的。
当务之急,是如何增加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提升自己的地位......
记得同房当夜,文德站在窗前,似早在等着她。见她进来,文德伸手灭了几盏烛火,房里顿时暗了下来。接着她走到了她身前,低下头,摸着她披在肩上的发丝,轻声问,“有一件事,你要诚实回答孤,不可隐瞒。”
续卿抬起头,等待文德的问题。
“你的心里,可已经有人了?” 文德认真地问。
“若是你已有心上人,尽可向孤坦白,孤可以保证,日後对你绝不会有任何为难之处。”
文德的这番话,看似体贴,可却让当时的续卿觉得自己脑内傻了一下,她一向於数字,无论多麽复杂或大笔的计算都难不了她,可这一切似乎超出了她可以理解的范围。
为什麽文德会觉得自己可能已心有他人?
为什麽她会想到这个可能?
而自己,却没有想过文德的心是否属於她。
太多的为什麽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什麽意思?”思索了许久,续卿终於开口。
“孤不想你过的不开心。” 文德说。
这句话更奇怪了,自己看起来像是有任何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吗......续卿实在不解,她不解为何文德会如此说。
而且,更令人在意的是,从她的说法,意思是,在自己面前,她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把持得住。续卿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一定自知的,文德的态度不让她的心里扬起了过去没有过的不悦感和征服的欲望。
她略蹙了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文德。
“若是我真有心上人,太子又能如何,难道有朝一日让我们终成眷属吗?”良久,续卿反问道。
“凡事都有所欲为,与所应为。这一点,太子生在宫中,应该比我更为明白才是。”
文德没有回答,表情像是同意自己话中存在的矛盾之处。只见她慢慢坐在了床前,双手扶住额,“是孤不好,不应如此问你。”
“太子看是累了,今日就歇下吧。” 续卿淡淡地说,她上了床,也没再多话,拉上被子,转头睡去。
文德也没继续话题,她熄了剩下的蜡烛,睡在了续卿身旁。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对两人之间的碰触,很是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