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隆七年。
自火烧锡安,已经过了五年。
在这五年间,整个大魏,由上至下,记取教训,众志成城。
独孤文德,这位二十五岁,大魏第二十四世的皇帝,励图治,与民休养生息,在与朝中众臣的齐心协力之下,将大魏的国势再次带向高峰。
这一日,大凉城内人声鼎沸,家家户户全都出了门,在大街上晃逛着。
如此地热闹沸腾,不为别的,只因今日是大魏皇后的生辰大典。
连城内都如此,更遑论宫里。在宫里,此时为了皇后的生辰所盛大举办的,是比武大会。
大魏民风尚武,每年都会在宫中,举办着各种武艺竞技。但此次比武,之所以众所瞩目,是由於连同皇帝独孤文德丶敬王独孤文礼,以及赵承将军都参与了这次的大会。
这是礼部尚书上官田所提议。
他认为,自锡安大火已过了五年,大魏恢复元气,为了表示朝廷重视武学的立场,不忘前耻,是应该将比武操办的比以往更大规模,并由皇上亲自下场,参与比试,以示看重。
文德采纳了上官田的意见。
同时为了展现对丞相尹国公的看重,才把比武大会的日子,定在了皇后尹续卿的生辰大典上。
所以,在大殿之前,比武大会的会场中,是人山人海。朝臣们蜂涌而至,他们全都挤着人,抢着围观。
因为现在身在场中的,是皇上和敬王。
在宫里办比武,虽然并不少见,但是,皇上和皇上的兄弟,正在互相比划,那可真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长公主独孤安康和皇后尹续卿,并着坐,在高台之上,专心看着。
比武大会,规则十分简单,衣服被划破,或身上见血者,就算输了。
文德和文礼,在刀光剑影中,脚步灵活,挥洒着汗水。
文礼顿身举剑,手一摆,飞步向前,将手中的剑,刺向文德的胸膛。
即使是皇姐,他也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文德幻步侧身,闪过文礼的突然一击。
正当众人以为,皇上顺利闪过时,文礼巧妙地将剑身一转,往文德的後脑砍去,眼见就要刺中文德。
高台上,安康和续卿同时撺紧了衣摆。
文德眼见躲不过,重心朝後方倒下,右手往地上一撑,在空中翻了一圈,双脚重新落在地上。
文礼的剑,差一点就擦过文德的脖颈,发丝掠过她眼前,长发落在了肩上。
“好!”
“真漂亮!”
两人如此的一次来回,众人看在眼里,忍不住高呼。
文德看着地上的几缕发丝,“文礼,你进步了很多。” 她赞许地说。
文礼嘴角一扬,默默微笑。
开什麽玩笑,自从母亲死後,他日夜苦练剑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了塔塔尔,为母亲报仇。
文礼勤奋练剑,是为了什麽,文德当然知道。
看来文礼是下过一番苦功.......文德心想,她把肩上的长发向後一甩,重新站好身子,不让自己露一丝破绽。
“上官大人,这样算不算是本王赢了?!” 文礼一脸得意的问。
“上官田,头发也算吗?” 文德皱眉反问。
问归问,文德和文礼没有松了架势,仍旧是看着彼此,举剑相对。
上官田摇了摇头,“不算。” 他说,转头看向文礼一边,“敬王,按比武大会的规则,是要见血或损了衣....服的。”
上官田话没说完,文德已经一步踏向前,朝文礼杀去,眼中掠过的,是足以照耀大凉的朝阳旭日之光。
文德的剑,既快又直,文礼连防备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勉强将手上的剑挡在自己身前。
文礼......你太天真了......文德的嘴角,露出她那微微邪气的一笑,随即轻巧地将手腕一转,
锵— 文礼手上的剑被打向空中,转了几圈,在众人的惊叹声之下,落在了地上。
文礼动都没动,只能张着嘴,呆愣站着。文德站在他身前,举剑,轻轻滑过文礼腰间的系带。
系带飘落在地。
“胜,独孤文德。” 上官田大声喊着。
“好啊!” 围观者无不喝采。
安康和续卿在上,虽然武艺不,看不出其所以然,但仍可以感觉出两人战的,都笑着。
文礼捡起地上的剑,“皇姊,你使诈.......” 他看着文德,不服气地说。
文德剑,把耳边散落的发丝勾在耳後,缓一缓,“文礼,不要忘了,兵不厌诈。” 她微笑说道。
文礼拿剑柄,敲了敲自己的头,“臣弟受教了。” 他苦笑说道。
文德坐回皇后尹续卿身旁,眼里炯炯有神,准备欣赏,接下来即将登场的重头大戏。
续卿站起身,是想替文德将落下的长发,重新梳好。
文德示意她不必,“等等还有一场,皇后比完再梳不迟。”
续卿点头,坐回了位子,替文德倒了杯茶。
微热,是文德最喜欢的温度。文德刚比划完,口正乾,不作他想,便一口喝了下去。
安康在旁,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看在今日是皇后生辰的份上,忍下了这一回。
文礼则是回到灵宛的身边,坐在灵宛另一侧的,是朝宣。
朝宣已经是个七岁大,足见英气的大男孩了,他看着输了的文礼,不发一语。
“怎麽了,你对你爹有什麽意见?” 文礼看朝宣这副怪样子,不耐地问。
“没,只是觉得......方才爹应该可以往右闪过的......” 朝宣悠悠地说。
那副样子,文礼看上去,气的想一脚踹向他,最後好不容易忍住,叹了好大一口气。
还是女儿可爱.......文礼看向坐在灵宛身上的朝定公主,慈父般地笑着。
朝定公主不知道父亲正看着自己,她睁大着眼,一本正经地看着场下。
文德和朝定一样,对周遭人的眼神浑然未觉,她和朝定看向的,是同一处。
夕阳西下,比武大会已接近尾声。场中站着的,其中一人,如所有人的意料,是将军赵承。
不过,令人吃惊的是,另外一人,竟是他的夫人,上官荻。
上官荻,礼部尚书上官田的女儿,就是文德赐婚给赵承的女子。
文德真没想到,上官荻的剑术竟然这样好,一路击退不少强将好手,杀至赵承面前。
“赵承,上官荻,” 上官田喊着,看了两人一眼,“开—” 他宏亮的声音飘荡在正殿外。
只要拿了剑,对面站的,就是敌人。赵承一双利眼,盯着自己的夫人,沉着观察。
上官荻,她拿的是双手剑,剑身较一般的长剑为短,也为轻。她两手转动着手上的剑,
“赵承,你不敢攻过来吗?” 她冷笑着,挑衅说道。
两人对峙许久,围观的众臣耐不住性子了,
“赵承,你搞什麽!”
“赵承,你这样还算是个将军吗!”
催促赵承进攻的声音,此起彼落。
赵承不为所动。
上官荻则是先有了动作,她绕着赵承,画着圈子,是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