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儿别的行刺,在她自己看来,是以失败告终。可对大魏来说,却不见得是如此。
左贤王胡胡儿,是塔塔尔身边最重要的谋臣,他还这麽年轻,又这麽有为。这几年,塔塔尔纵情酒色,北耳弥全境上下,几乎是他一个人在打理。
他的死,太快,太急。
北耳弥,这头北方的雄狮,彷佛瞬间被人断了两只脚,加上昆仑汗塔塔尔又身负重伤,王都塔兰,的确是陷入一片紧张和慌乱。
发生这样大的动荡,青兔,缓缓地睁开眼,在塔兰城中的地窖,醒了过来。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才刚想动,便发现自己是坐着,双手被反绑於一根木柱之上。
站在青兔身旁的守卫,见他醒了,对门外说了几句,前去通传。
地窖幽暗,四面都是墙,见不了什麽光。青兔眯着眼,看向上头的一扇死窗,那是光线唯一可以透进之处。
皇上......青兔喃喃道,在他求死前,在心里最後一次想到的人,就是皇上。
而现在,他还是想着。
身为大魏密探之首,他随时都可以为大魏,为皇上而死。
地窖的大门打开了,青兔不在意,没有转头去看,只感觉眼前亮了,又暗了。
“青兔,你醒了。” 说话的,是天瑰。她知道青兔醒了,备了些食物和水,来带给他。
“你别再寻死,我不会逼你做什麽。” 怕他又做傻事,天瑰事先声明。
青兔没有回答,只是凝着眼,望着墙壁发愣。
看他这副倔强的模样,天瑰倒也没生气。“看来......那些创伤药,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 天瑰在心中暗忖道。
“你的伤口,还是要换药的。” 天瑰说完,伸手欲想替他拆了,胸口上裹着的白布。
“别碰我” 青兔终於转过头,对她说道。他看着天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狡猾的毒蛇,滑过自己身旁。
长公主当日,是如何身中雪獭之毒,青兔没有忘记。当时的他,万分自责,现下还不知天瑰会有如何手段,青兔自是有所戒备,甚至是敌视。
天瑰也没再废话,她取了一团白布,直接塞进青兔的嘴里。
是要他闭嘴,也是要防他咬舌。
青兔看着她,目光还是那样轻蔑鄙夷,之後,又把头转回了墙。
沉默无声,自死窗照进的一道白光,映在无语的二人身上。
天瑰简单替青兔换了药,也将伤口重新包过,但是她没有将白布,从青兔的口中取出。
她知道青兔无意与自己交流,临走前,端回了那些自己带来的饭菜,“我会再来。” 天瑰看着地上咬着白布的他,轻声说。
说完,没有多留,带着所有,走了出去。
又是一明,一暗的光线,在青兔的脸上划过。
青兔人在地窖,这件事情,天瑰没有告诉塔塔尔,只是暗地里关着。
在天瑰心中,青兔对她是有着恩情。
在大魏时,她和青兔大眼瞪着小眼,彼此乾瞪了不少时日。天瑰记得,青兔受了自己不少颐指气使,可终究还是顺着,照料着,没有一丝的轻薄之举。
实在没想到,灵花等的人......竟然就是青兔,自己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和他再次相见。
塔塔尔的为人如何,天瑰明白。他的天性凶残,如今又是暴怒,若是知道了青兔的存在......到时,青兔的性命,不止是保不住,还会受到一连串,惨无人道的非人折磨。
只是,这样藏下去,也藏不了多久。就算自己瞒得再好,塔兰就这麽大,等塔塔尔稍微恢复,总有一天,自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