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明白了。” 朝宣终於回答,他牵着全身瘫软的姜灵宛,走向远处停着的敬王府马车。
见太子搀着敬王夫人,已然走远,续卿揉了揉眉心,重振神。她真正关心的,不是太子,而是现在还在祠堂内的文德。
“文礼,尹思衍此时应该与他的一党,正待在一起,你先带人,去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一个都别让跑了。”
祠堂内,文德下令道。
方才在大殿上,文德故意当着朝臣的面,表明要向太子训话,为的就是让尹思衍一夥人,担心太子是否会将一切向她吐实,而在宴席後,另地集结商议。
为了捉拿尹思衍,文礼早就安排好了亲信,只等文德的一声令下,他拱了手,却没有立即离去,“皇姊,别太伤神了......” 他知道朝宣这样不敬,文德是不痛快,还是不忍宽慰了道。
“去吧,朕想待在这,一个人静静。” 文德转过身,对着列祖列宗,还有独孤氏历代皇帝的遗言,跪了下来。
文礼不再多言,举步走出祠堂。他向祠堂外的皇后行了礼,什麽也没说,就往宫外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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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皇上和皇后,都是稳着日常作息的人,宫里头一过了夜,就是一片的寂静。月色高挂,即便是在皇上生辰这样的大日子,只要宴席一过,宫人们放轻了声响,再也听不见什麽样的喧闹之声。
安康带着天瑰,在几处尚存灯火,还显得明亮的石道上,随意走着。
“独孤安康,你不带本汗出宫晃晃吗,大凉的夜,远近驰名,上一回来没好好体会,这一回本汗不想错过。”
方才於宴席上,众人闹腾着的,安康的婚事,天瑰一个字也没提,她倒是开玩笑似的,向安康说到了大凉知名的一夜春宵。
“这个,你要让文礼带着,才能看个尽兴。” 安康也不想提那些烦心事,和天瑰没章法的聊着这些,她觉得心里反而没什麽负担。
“不过,说起上回,本汗要先和你赔个不是,” 天瑰走着,想起了前一回来时发生的经过,
“那迷情药,本汗不该这样对你下手。”
天瑰说的,是雪獭之毒,时隔多年,安康早已忘了,也不在意,
“别这样说,都过去了,况且本宫也没真的受到什麽。” 她轻摇了手,让天瑰忘怀此事。
安康自袖口摆出的手,天瑰将她一手拉住。
“独孤安康,有一事,本汗想问问你,”
对於独孤安康,这个名声响亮的女子,天瑰是有自己的好奇。
安康的力气不敌天瑰,被她这样一拉,“何事,大汗可以直言,本宫能答的都会答,不须如此。” 她认真道,使着力,是想缩回自己的手。
天瑰放开了她,月光照在二人身上,石道上斜映着两人拉长的影子。
“在本汗看来,独孤文德对自己的皇后,不是完全无情,” 天瑰斟酌着用词,缓缓说着。
文德在宴席上,於桌案下按住皇后,还安抚了她,这幕情景,全被天瑰看在了眼里。而天瑰也能察觉,不只自己看见了,独孤安康,何许人也,独孤文德对皇后这样温柔的举动,自是也入了她的眼。
“独孤文德心里有别人,你为何还这样锺情於她,在情字上,你应不是会甘心,如此委屈才是。”
天瑰会问这个,安康有些惊讶,“委屈?” 她介意的是天瑰竟然用了委屈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本宫爱着自己所爱之人,何来委屈?”
天瑰望着她,也是讶异於她一时之间的反应。
见天瑰是不能理解,安康接着说道,“续卿不只是文德的皇后,也是大魏的皇后,就如同文德,她不只是一个与本宫相爱的人,还是大魏的皇帝,”
“而本宫自己,也是大魏的长公主,这是本宫生下来,就被赋予的身分,不会因为本宫爱上了谁,而有一点的改变。”
安康边说,觉得走远了,见时候也不早,带着天瑰,往祠堂的方向,缓步走回。
“可是,皇后,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天瑰跟在安康的身旁,虽多少能体会她话中的意思,可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在意,” 安康轻笑,坦然说道,“可这是本宫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文德与她成婚十多年,要说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的情意,是不可能的。”
她的笑容,没有一丝勉强。
“本汗觉得,皇后像是很在意独孤文德。” 天瑰听着,抒了口气,幽然说道。
“天瑰大汗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其实,不是只有皇后在意文德,文德自己,也在意她。”
安康停下了脚步,“本宫清楚,文德是为了本宫,考虑了本宫,才会至今,都还与皇后有着距离。” 她淡然地,将文德与续卿之间的情感,向天瑰完整说出。
“说到底,还要算是本宫,欠着皇后的一个情。”
想起当初为文德议婚,她选中了续卿,历历往事,一次全都涌上了心头,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祠堂,忍不住轻叹了气。
安康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文德。续卿身为皇后,是如何的贤德,尹国公是当朝丞相,又是如何的小心,这些都让文德从他们的身上,挑不出一丁点的不满。
若皇后稍微,只要有一点点,不是这麽的完美,文德的眼神,是完全不会在她的身上,有过停留。就是因为,是这个她。尹续卿,她内外兼备,性子沉静,不要说文德了,就连安康自己,都说不出皇后这些年来,有过什麽样的不足之处。
“本汗没有爱过人,只是这样从旁看着,觉得爱上了一个人,着实辛苦。”
独孤安康,不是一般的女子,从她说话,还有各个方面,天瑰可以感觉到,安康心里复杂的思绪,还有对独孤文德的情意。
很深,很浓,却也很简单。
“你是大汗,对於情字,或许会有不同的体会。” 安康弯了眼,嫣然一笑,“不过,本宫自己,不觉得有什麽辛苦就是。” 虽是笑着,安康还是很快告诉了天瑰,似乎是误会了自己对文德,所有的感触。
辛苦......安康从来不觉得,与文德在一起,会是辛苦。她想,就算是皇后,应该也不会这样觉得。
安康说完,抬头看了看祠堂的四周,是没了人,也没了声,不像是还在责问朝宣。
天瑰随着她的视线,也环视了一圈,“今晚是乏了,与长公主相谈甚欢,夜已深,本汗就先回吧。” 她看到了安康,笑着说道。
“本宫送你。” 安康回她,也不等天瑰说话,便唤了跟在後头的沉香,亲自领着天瑰,往她这几日所住的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