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雨时早起就听到张婶道:“庄子里的人都回去了,那陈巧红还带着儿子过来谢夫人,知道夫人还没起身就在院子里磕了几个头。”
林雨时听出她这是嗔怪自己起身晚,不过只当没听懂,问道:“那几个孩子呢?”
“巧雨和淼儿照看着呢。”张婶说着道:“还有冬芝她们几个帮忙,不会有事的。”
林雨时这才点点头,笑着道:“不要在吃食上苛待了他们,有什么需求也都尽量满足,实在过分的再来告诉我。”
她说到这里,想了想才道:“请个大夫到府上,帮他们诊诊脉。”这些孩子被拐了许久,因为不好脱手的缘故,拐子对他们照顾得并不是很好。林雨时担心时间久了会留下暗疾。
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大约是为了保护“货品”完整,昨天让人帮着几个孩子洗澡的时候并未发下什么不妥当的伤痕。不过这些孩子身上大多有捆绑的痕迹,还有一些外伤、淤血。
大夫很快就被请到了府上,林雨时让几个孩子一一进去诊脉,果然查出有几个孩子有受风寒发热的趋势。大夫给开了驱寒的汤药,交代给每个孩子都喝上两碗。
林雨时谢过了大夫,让张婶送人出门顺带抓药,这才回头看向住在一个小院子里的几个孩子。
除了最小的那个昨晚被张婶抱去一起睡之外,这几个孩子只分了男女两屋睡的。如今看着孩子们都神了不少,林雨时开始问他们有关家人的消息了。
一旁秦嬷嬷做记录,这些问完就会送去府衙。
林雨时对着这些孩子颇有耐心,不时拿些小点心哄着他们说话。问他们可记得家是哪里的,如果不记得,可知道父母、兄弟姐妹的名字,村上有什么特征之类的。
这般一问就是一个上午过去,才记录了五个孩子所说的话。
陪着这几个孩子一起吃了午饭,林雨时和秦嬷嬷才继续之前的工作。
最大的那个女孩被放在了最后,轮到她的时候,林雨时笑着道:“昨天你说的话我还记得,家是在青州,对吧?”
女孩点了下头,林雨时按照之前的问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中父母的名字,具体是青州什么地方,你记得吗?”
女孩又抿起双唇不说话了。
林雨时见状,想了想才让秦嬷嬷出去守在门口,等着门重新关上,她才看向女孩。
“现在可以说了吗?”
女孩犹豫了下,半响才道:“我姓薛,叫薛自晴。”
林雨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低声说了一声:“果然。”
薛自晴听了这话猛然瞪大了双眼,“你知道我?”
“裕地十一州的布政司薛大人家的幼女年前被人拐走,这消息虽然瞒着百姓却并不会瞒各处的官员,毕竟要找回姑娘,还是要用人的。”
林雨时笑着看向薛自晴,“一般人家的孩子,可是不会懂同知是什么品级的,对于他们来说,在府衙做事的都是官老爷,是大人,至于同知和知州有什么不同,他们不懂。”
薛自晴咬着下唇不说话。
“再者,一般人家也不会关注我这个县主,虽然当初皇上御封我为‘丰’县主的时候曾经昭告天下。可一个小孩子谁会把这些事情记在心中,还知道玉米。”
“这么说,我露出了不少的破绽?”薛自晴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
林雨时道:“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我不止心细,还大胆求证。”
薛自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既然县主娘娘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可否烦请你给我父亲送一封信?”
这点要求林雨时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她把房间留给薛自晴让她给薛平樊写信,回头当着她的面把信封了起来,交给谢瑜扬,让他找可信的人跑一趟青州。
几个孩子离得近的很快就被家人寻来领走了,林雨时在短短半月之内就见到了好几场父母和孩子抱作一团痛哭的场景,还被人磕头道谢。
还有说回头给她立长生牌位,一日三炷香供着的。
不管林雨时怎么解释,当时救下孩子的是那些衙役们,这些人都把功德记在了她身上。
这些天,薛自晴倒是在谢府住得格外自在。自从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她就恢复了一个大家小姐的生活习惯。
林雨时不愿意哄小孩子,哪怕是早熟如薛自晴这样的姑娘也不行。
因此她只给薛自晴安排了冬芝和春芝照顾左右,衣食住都不曾苛待她。不过出门还是不行的,得再出什么意外。
薛自晴倒是不见外,很快就把谢府逛了一遍,最后就发现谢府的厨房小院惊喜格外多。
“这是什么?”她毫不在意薛平樊什么时候会来接她,如今混迹厨房,简直成了林雨时的一个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