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波轻轻地在地上跳了一下,银饰晃悠悠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眼睛散发着欢喜的光芒,双手放在胸前对着霄宁低头说道:“能不能……救人?”
“这……”霄宁迟疑着看着杨佑。
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信任和信息。
杨佑点头。
霄宁道:“好吧,他是什么病,你知道吗?”
“打……”尼波对这种病很熟悉,只是一时找不到表达方式,“打摆子。”
杨佑:……
霄宁:?
“打摆子是什么?”杨佑问。
蒋凌的脸色很不好看,“疟疾。”
霄宁嘭地一声站起来,对仍是一头雾水都杨佑解释道:“疟疾便是瘟疫的一种。”
杨佑顿时明白了重要性,“若是控制不好,是否也像其他瘟疫一样,会大范围扩散开来?”
霄宁沉重地点头。
“西南疟疾,至今没有找到行之大效的方法,疟疾多在夏天发生,到了冬天就自己消失了,以往大家都是硬生生挨过去。”蒋凌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信息。
“如今刚入夏。”杨佑苦笑,“想要挨过去还早着呢。”
他看着霄宁,“不能让瘟疫四散,救人要紧,你自己也要当心。”
霄宁笑了笑,“会的。”
尼波便带着他们去看另一个病人去了,只留着杨佑和杨遇春在这里看着这个男人。
杨佑闲着无聊,将房间都粗略地翻了一遍。发现这地方除了装帧有汉风之外,并没有一点中原文化的内涵。连本像样的书都没有,唯一在柜子里翻出来的两本书是奇情话本。
还是龙阳的。
“无趣。”他最后对这个房间总结道。
杨遇春却像是又遇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样,对那话本很感兴趣,杨佑黑着脸,杨遇春也不敢再问。
杨佑研究完了房间,又开始研究起这个“好价钱”男人。
看样子他也不过弱冠上下,手上只有常年拿笔写出的老茧,其余地方都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娇养的公子哥。
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看,鼻梁高挺娟秀,唇薄而莹润,在病中脸色苍白,反而更有一番楚楚动人的气质。
杨佑坐在床边无聊地开始品味起“好价钱”的外貌。
杨遇春蹲在他腿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最后憋出一句:“没你好看。”
杨佑失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问道:“我有多好看?”
杨遇春挠挠脑袋,“俺见过的人,没人比公子更好看了。”
杨佑心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过神长什么样子。
假如见过,便当知道,世间都一切语言都无法临摹的绝美当是如何。
可惜杨遇春见不到。
其他人也见不到。
杨佑心底跃上一丝小小的窃喜,手隔着衣服落在胸口的龙鳞上。
过了一会,“好价钱”开始发烧,杨佑按照霄宁的叮嘱,和杨遇春一起用水和酒替他擦着身上。
到了后半夜,霄宁过来瞧了一会,带来了让杨佑震惊的消息。
尼波让他去看的人,就是整个卧龙岗的三当家亥金留。
亥金留患上了疟疾?!
更重要的是,整个寨子好像对此还不是很清楚。
最起码,在接风宴上,山寨的人对亥金留的缺席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好像早已知道他生病了一样。
要么是他们早就知道亥金得了疟疾,假如真是如此,卧龙岗怎么还是一番平平静静的样子。
如果他们不知道亥金得了疟疾,其中的滋味可就引人玩味了。
杨佑和霄宁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算计。
“这正是我要和公子说的话。”霄宁喝了口水,“西南偏僻少医,尼波懂一些苗医,已是寨子里最厉害的大夫了。大家的病十有**都是她治的。她是亥金的人,是亥金从小到大的婢女。”
“整个卧龙岗都是苗汉混居,甚至苗人还要占多数,可是却由黑风做了头领。这本身就已经埋下了祸患。苗人都听亥金的,汉人都是黑风和廖襄的手下。我们尚且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牵扯。但可以从尼波做法中推测出一些东西。”
“亥金病了,她没有向外求医,固然是因为疟疾难治,可是竟然不通知整个寨子的人防范,而只是用其他的病作为借口将亥金和其余人都隔离起来。这是为什么?”
杨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笑道:“她在害怕。”
害怕汉人动手,害怕亥金的病情会引起卧龙岗的内斗。
“哼,蛮不开化的野民和亡命天涯的暴徒能弄出什么好事?”
一个微弱却陌生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