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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忆与卿别年】(1 / 2)

我这只吉祥物皇帝慢慢康复着, 从先前的上炕需人抱逐渐进化为吃饭不用劝, 今日久违地自己喝了碗米粥吃了俩包子, 喜得上官夏仿佛看见了自己“扬名万世”的场景。

国之初立, 新旧朝交替, 加上连年战乱留下的贫困动荡,使得折子堆了一人多高。我大哥被朝政压得险些暴走, 每天都在书房里咆哮, 据徐长治称,昨日夜里, 大哥喝醉了, 冲着玉玺碰碰磕响头,嘴里念叨着:“父皇, 您太英明了...没把皇位传给我真是太英明了...”

我听着惨得慌, 为了防止把大哥再给愁出个好歹, 我让徐长治叫大哥过来给他出谋划策。大哥带着滔天怒气冲了进来, 指着我鼻子就问:“你好点了没?你跟钟伯琛总得有一个顶用的吧?”

是的,钟大丞相已经明目张胆地开小差好几周了。见我恢复得还算不错,钟大丞相终于不给我暖榻了,改为满国乱溜达给我寻好药。上回刚把什么千年天山雪莲给捯饬到手, 昨天又听闻哪哪有了万年的山参, 骑着马就跑了。我本不知他打哪儿来的这么些个钱霍霍, 直到徐长治悄悄告诉我——母后临仙逝前偷偷给钟老哥留了一大笔银子。

所以说钟老哥这是在挥霍他的“聘礼”咯?我忙让徐长治想办法把钟老哥给唤回来, 别再把我母后的遗产给糟蹋光了。

大哥气哼哼地灌了一整壶的茶才恢复了常态。我贼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大哥, 您要是不想干了, 完全可以把球踢给别人嘛...”

“别人?”大哥咣当把茶壶一放,咬牙切齿地说道:“原先南朝廷里的人都是群莽夫,大字都不识几个,打仗还行,处理朝政时仿佛脑袋长在了屁股上。你的人,哪个都不听我的,各干各的,好在还没出啥大问题。唯一能派上用场的钟伯琛,被你“金屋藏娇”了。你说我把球踢给谁?”

我扯着大哥的耳朵让他探身过来:“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有个儿子来着。儿子生出来当然是用来背锅的,不然生他干啥?”

永兴三十年,大侄子岑蛮被立为太子。由他老爹押着,宣诏,加冠,读册,行三拜九叩之礼流程齐全,又鬼哭狼嚎地拜了祖宗,开启了不情不愿的储君生涯。

大侄子坐在山一般的折子堆里,战战兢兢,生怕被塌方的折子埋里头。大哥把“摄政王”的帽子一扔,神抖擞地扛着大刀骑马走边关了,跑去东部边境躲清闲,拦都拦不住。岑蛮跟他老爹间短暂的亲子互动草草场,我抱病在屋,钟大丞相不知所踪,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逼得他只得“不耻下问”,跑去跟大臣们请教。

于是苏澈等人组织了一个勤学互助小组,跟训猴儿似的日夜教导着岑蛮。幸而大侄子争气,聪明的脑瓜一点就透,又得了年轻力壮的好处,几天下来便学了个大差不离,处理朝政越发地得心应手。我这才觉得大侄子是真长大了,虽然我们爷俩在邺城狼狈相会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然而如今的大侄子已然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对世事有着自己独特的见地,让我隐隐看见了自己那逍遥快活的“退休生涯”。

我正琢磨着能不能一步到位把皇位传给他,熬夜一个月的大侄子却猝不及防地累病了,上吐下泻小脸蜡黄,抓着我的手泪如雨下:“五叔,您就这一个成年了的侄子,使唤起来悠着点,成不成?”

我心有愧疚,顺着大侄子的毛听他絮叨。大侄子先是控诉了他那有跟没有都差不多的老爹,又控诉我这个病起来没个头的五叔,最后感叹人生艰难,生存不易,待他发现钟大丞相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顿时一挺腰指着钟伯琛呐喊道:“五叔!您八年前承诺过,把丞相赏给我当师父的!”

...这娃怎么记性这么好。

钟大丞相便兼职了太子太傅,心平气和地手把手教着岑蛮。大侄子渐渐跟钟老哥学得举手投足自带仙人范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他五叔躲在柴火垛里啃大饼子的铁头娃了。我有些怅然若失,朝中大臣们却乐开了花。大臣们表示他们的太子殿下果然天生当储君的料,只是我应当再造些“备用”的娃娃,以防不备之需。

我骂他们说话不吉利,大侄子一看就是能长命百岁的,用得着备用的吗?大臣们却表示,我这个皇帝有责任丰盈子嗣,保万世之福。我琢磨着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于是我叫来了四哥,现场逼婚。

四哥带着自己家老娘当帮手,直面我的逼婚风暴。其实四哥在我病重期间便来看望过几次,只是那时我昏昏沉沉连句体己话都没说出口。再后来我登基,母后病逝,四哥跑前跑后地帮助大哥主持大局,也没来得及跟我独处。哪曾想我这没良心的五弟缓过劲儿来,第一件事便是要给他娶媳妇,气得他连道“没大没小!”

然而裕太妃却瞬间临阵倒戈,一巴掌呼在四哥的后腰上表示我是个皇帝,给他指婚天经地义。再者,他都三十有五了,再不娶媳妇想气死她这个老母亲吗?我便揶揄我四哥空有一腔才华,到头来连个姑娘都追不到。我跟裕太妃达成共识,一左一右地数落着四哥的不是,把四哥给整急眼了,跳起来辩解道:“谁说我追不到姑娘了!我跟...跟...”突然吭哧了起来。

我与裕太妃对视一笑,觉得这里头有说法啊?四哥涨红着脸直咽吐沫,愤愤不平地冲我一伸手:“镯子!”

我这才想起手上还戴着他的金镯子。这镯子确实有用,到底把我的小命给拴住了。我把镯子褪下来拍在了他手上:“小气样儿!”

四哥冷哼,一撩衣袍,玉树临风地往外走,经过门槛时绊了一下,扶着门框努力站稳,然后逃之夭夭。

没出几日,我的狗腿子徐长治接到了“眼线”的回禀,说四哥连夜赶路跑去了韦州,灌了半坛子酒后单枪匹马地登门跟潘府四小姐提亲了,见面就往人姑娘手上套镯子,差点没被当成登徒子给打出去。幸而潘小姐与珉王殿下是两情相悦,大大方方地当场答应了。我微怔,一时没想起这位四小姐是何人,徐长治解释道:“原礼部尚书,潘乐兴大人的小女儿。是有名的才女。跟珉王殿下因诗词相识,二人应当私下里有书信来往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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