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茵茵,将军府的金库是她搬空的。”她道
“为什么?她不是大将军没过门的妻子吗?干嘛偷自家的钱?”我不解地问,却暗自里撇了撇嘴,语气也不太好。对于桃竹处处针对可爱的小姑娘,我颇有微词。
她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道:“刚刚的官兵,大概是去将军府的。估计是周至遇到了点麻烦,她才不得不搬了金库吧。”
“什么麻烦还要往外搬钱?”我好奇的问。
她却没再说话,眼神一点一点凛冽起来,脸色也悄悄地泛起了一丝狰狞,把我看得浑身发毛。
我微不可觉的吐了口舌头翻了翻白眼,不说就不说嘛,那么凶干嘛,亏我刚刚还担心你来着。
轱辘轱辘,马车撵着湿漉漉的石板,一路稳当,停在了....小铁铺门口?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嫌弃的看了看脏兮兮的破小铁铺,被满铺子的木炭味熏得不由得掩住了鼻子。
“赔你的剑。”她在呛鼻的气味下强装镇定,刚说完一句话就禁不住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我撇了撇嘴,轻轻抚了抚她的背,给她顺顺气,待她又装出严肃正经的表情后才回手,道:“你倒是上心。”然后便进了小铁铺。
小铁铺不大,跟药云间一样只是一个面铺,左右不过两丈。
铺子中间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密密麻麻摆了一排武器,从匕首飞镖到大刀长剑,应有尽有,只是有趣的是不管什么武器都不曾装上柄。四面墙上打了铜钉,铁架,挂着带柄的完整武器。
桃竹用手帕掩住口鼻,看都不曾看过面铺里的武器,带着我穿过面铺来到了铺子后面的小院子。
院子里零零散散摆着四五个铸造炉,炉子旁边到处都是模具,铁块,以及各种大小,各种样式的锤子。每个炉子边都有两个人,一个加柴鼓风,一个砸铁锻造。
“王伯,我带人来了。”桃竹将我领到一个炉子旁,对着专心打铁的老汉道。
那老汉闻言手上功夫顿了顿,头也不抬道:“等我忙完,女娃你先去里面歇着。”言罢又专心致志的敲起了铁。
王伯?我挑了挑眉,瞧这架势还是有备而来?
“你要修我的剑?”进屋后,我一屁股坐下来,麻溜的给自己倒一盅茶,这个破铁铺实在是呛人。
“嗯。”她淡淡应到,十分自然的将我倒满的茶盅接了过去,咕噜咕噜,润了润嗓子。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给自己又倒了另一盅。
“那把剑,就那样吧。”我放下茶盅,舒坦的吐出一口白汽。
“怎么?你不修一修?”她有些意外道。
我摇了摇头,悠悠道:“我想了想,这把剑是糟老头子给我的,擅自修了惹他不满,生气就不好了。断了就断了吧,它命当如此,我也不愿强求。再说了拿一把修过的剑砍来砍去,总感觉怪怪的,好像随时又要断了一样。”
对于我说的话,她点了点头,盯着我道:“那你想如何?”
我眼睛一亮,笑了笑:“你要是心不安,就直接再给我一把新的得了。”言罢想了想又道:“最好结实点,别这么容易断,再断我可是受不了。”
她蹙了蹙眉道:“可以,但你的断剑怎么办?”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甚在意道:“找个时间把它再丢给糟老头子,反正也没什么用了,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毕竟当初糟老头子给我的时候还挺庄重的,想来这剑也是他很重要的东西吧。鸠占鹊巢多不好。
对于我的态度,她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随我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那名叫王伯的老汉终于一身臭汗的大步跨了近来。
“女娃,那把断剑呢?”他扯着嗓子喊。
“老伯,不用了,剑不修了,给我来一把新的,一定要结实点。”我扯出一抹笑,和气道。
“不修了?那好吧。买剑的话前面铺子里就有,女娃你们去挑吧。”他指指前面的面铺道。
“老伯,有没有那种结实些的,我这把剑就是被箭簇弄断了。”我讪讪的笑了笑。
闻言,老伯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两撮灰溜溜的胡子滑稽的抖了抖:“剑走偏不知道啊?哪有拿着剑往箭簇上撞的?”
言罢不耐的摆了摆手道:“你这丫头胡来的话,再结实的剑也能被你给糟蹋断了。”
糟蹋?什么叫糟蹋?!被我白大侠看上的剑是它的荣幸!我不满的朝着仍在叽里呱啦数落我的老伯做了个鬼脸。
老伯对此不屑一顾,不过仍是给了我良好的建议:“丫头手劲大的话,建议试试刀,剑再怎么结实也抵不过正儿八经的刀。拿着刀你就可以尽情砍,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刀?我瞥了瞥这老汉,心里半信半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道:“老伯有什么好刀?不要外面铺子上随意挂的。”
“随意挂的?那每一把都是老汉我的心血!怎么,你还嫌弃?”,他火气蹭得上来,吹胡子瞪眼,“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别给这碍我眼。”
???
这老头发什么疯?
不就问问有没有更好的刀吗?
我“嘁”了一声,不输气势反驳回去:“不要就不要,谁稀罕!”言罢拉着桃竹就走,只是还没走两步桃竹就抵死薅住我,将我又拉了回去。
“王伯,她瞎说的,冲撞了您对不住了。若是有好刀就,就卖与我吧,我出两倍,不,三倍的价钱。”桃竹难得低了头道歉,样子还有模有样的。
没见过她低头的时候总想见,如今见了却让我心里更气。我负气的轻哼一声,别过头不看他俩。
嘴里嗫嚅:“谁让你擅自做我的主的,多管闲事。”话音刚落,桃竹就往我的手上掐了一下。
蛮疼的。
那老伯似乎吃软不吃硬,见了桃竹道歉也不再为难人,老脸一红,干咳两声道:“不是不卖,只是大多数好刀都是城里的贵人们定下的,给了押金的。虽然我一个打铁的老汉,也不能坏了招牌不是?你么若是实在想要,只得等上个....一个月吧。”
还等?我记得桃竹还急着去扬州呢。当下扯了扯桃竹的手,妥协道:“要不算了吧,你不是还急着去扬州吗?随便买一把吧。”
见她犹豫不定,我继续撺掇:“况且现在已经腊月二十五了,你好意思让人家老伯大过年帮你打铁铸剑?”
果然,我这么一说,桃竹不甘的攥了攥手,但还是接受了我的提议。
待我最终挑选了一把颀长单薄的普通苗刀之时,她绷着脸认真道:“我定会寻到一把好刀予你,一定。”
我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