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到自己住在恢宏繁华的朱红鎏金宫殿中,每日醒来都会看到一张温柔慈爱却不失妍丽的脸。
是一个让我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女子。
她时常将我抱在怀里,伸出软乎乎的大手掌一下一下地捏我的脸。
“潭儿怎么还这么小小的?何时才能长大呢?”她总这样嫌弃我,眉眼间的柔情却浓郁得要流出来一样。
她说她是我的母后。
后来,等我长大了一些,可以自己走路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另一个人。
他穿着金黄绣龙的衣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英气。
他的脸总是板着,看起来很让人畏惧。
但我从来不怕他,因为他看着我的时候眼底总是欢喜又慈爱的。
“潭儿,叫声父皇。”他总是这样板着脸道,但却每次都紧张地偷偷攥拳。
我觉得他好有趣,就偏不遂他的愿。
我只是想让他多跟我玩一会儿,然后再叫他。可他每次跟我没说两句,就匆忙走了。
真讨厌。
我三岁那年,听到宫人们说,我母后的生辰快到了。
我不懂什么是生辰,于是就跑去问母后。
母后很开心地笑了,“潭儿,生辰就是每个人出生的时刻,是该庆祝的日子。”
我默默地记下了。
等到母后生辰那日,宫中,摆了盛大的宴席,来了好多好多人。
母后将我抱在怀里,笑着接受每个人赠送给她的礼物,而我却没有。
“母后,为什么送您礼物,却不送我?”我委屈极了,扒拉着她的衣襟问。
她笑着摸摸我地头,“小傻瓜,今日是母后的生辰,自然要送母后礼物。”
我这时才知道生辰,是要送礼物的。
一年后,我从母后那里听闻狐狸是仙兽,可保人一世无忧。便央求着父皇,给我定制了一枚血红色的狐玉。
在母后生辰那日,送给了她。
她高兴坏了,都哭了出来,却还是嘴硬挑刺:“潭儿,没穿绳子,母后怎么戴?就这么拿着吗?”
我不悦极了,明明送了礼物,她竟然还这么挑三拣四。
但我很喜欢母后,即便如此也没有耍性子。
于是我就解开头上的红色发绳,把玉穿了起来,亲手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那时起,就从未将玉佩摘下过。
可惜,她和我却不曾平安无忧。
我们遇到刺客了。
那群人穿着纯黑的衣裳,往黑夜里一躲谁也发现不了。
他们偷偷摸摸潜入了我和母后的宫殿,放倒了一众宫女。
幸好,那日我睡得不安生,被尿憋醒了,及时引来了守卫,躲过一劫。
父皇勃然大怒,为这件事情心力交瘁,经常阴沉着一张脸,却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后来,刺杀仍是不断。就好像故意羞辱我们一般,每隔七日便来一次。
那群人很厉害,宫中被围得水泄不通,也没能碰到他们一个脚趾头。
好几次,我都被他们抓住了,然后戏耍一番又送了回去。
宫中气氛一时间很压抑,母后也天天抱着我以泪洗面。
直到有一天皇后的哥哥“许大人”来见来了父皇。
“我查到那群人了。”他道。
“是谁干的?”父皇道。
“是....竹太尉。”
“不可能!太尉如今在边疆领兵打仗,怎么会有时间做出这种事情!”
“怎么不会?他如今手握司兵大权,想要拥兵自立岂不容易?”
“可....”
“陛下,您不也时常忌惮竹太尉吗?这件事情大概是他的警告吧。”
父皇没说话,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几日后,父皇召了“白大人”进宫。
“陛下何以此时召臣来?”
“爱卿,如果朕要向竹太尉动手,你....会如何?”
“他?!”白大人被吓了一跳,“陛下为何要处置他?”
“这几日,朕抓到了一名刺客....查出来是竹太尉的人。”
“什么?!可....”
“爱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竹太尉已经功高盖主,朕....容不下他了....”
“....臣....遵旨。”
三日后,后宫失火了。
那是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似要将我吞噬殆尽。
我缩在墙角不敢出去,殿顶烧红的木块好几次都砸在了我身上,烫极了。
我身上是衣裳都被点着怕,身上一阵一阵的疼。
“母后,母后....”我弱弱地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