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我快要被烧死的时候,母后出现了。
她披着湿漉漉的裘衣,不要命的跨过一层层冲天大火,满屋子跑,“潭儿!潭儿....”
“母后....”我委屈又心安地回应一声,不多时就被她抱了出去。
当她走出大殿的一瞬间,熊熊燃烧的大殿就此倒塌。
“雪儿。”母后刚出去,就被人叫住。
“将她....暂时寄养到白爱卿那里吧,”父皇如此说着,“近来宫中....危险。”
她闻言紧紧地抱住了我,疲惫地看着父皇:“是....竹太尉?”
父皇点了点头,“白爱卿就在宫门处,雪儿....去吧。”
就这样,母后将我送到了“白大人”那里。
我始终记得,临行前,她哭着将狐玉摘了下来,戴到我的脖颈上:“潭儿,母后无能,没法好好保护你,希望这玉佩能护你平平安安。”
“潭儿,我一定会尽快将你接回来,尽快,不,等你伤好了就接你回来。”
这....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我最爱的母后。
出宫后,我住在了白府,日子过得很是憔悴。
白家人很好,有哥哥姐姐,还有一对慈爱如潺潺流水的夫妇。
可我始终知道,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对此耿耿于怀,直到那日。
那日天阴沉沉的,乌云压境,雷声缠着雨声响彻云霄。
我独自在后院发呆,却突然被人打晕了抓走。醒来就身处一座破旧的寺庙里。
我很慌张,很害怕,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绑住。
“放....放我走....好不好?”我大着胆子呼喊,因为我知道寺庙里肯定有人。
“放你走?”我身后传来一声稚嫩却狠厉的声音,“凭什么?!凭什么放走你,让你活得潇洒!而我却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我刚想反驳回去,她一双软软的小手突然掐住我的脖子,“你该死的,你爹,你娘,还有白家....我要亲手将他们千刀万剐!”
她的力气很大,掐得我喘不过气来,仿佛下一秒喉咙就要碎掉一般。
我拼死挣扎,却只是笨拙的徒劳。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她突然松开了手。
束缚骤然消失,我狠狠地咳嗽一阵,听到了她清脆又令人恐惧的声音:“这是什么?”她拽着我的玉佩。
“别....别拿....我娘给我的....”我想伸手才想起自己被绑住了,索性用嘴去咬。
她嗤笑一声,一溜烟取下玉佩,站在我看不到的身后:“真是枚好玉,我很喜欢。”
“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我哭着蠕动身子,想要夺回玉佩。
“聒噪!”她一脚踹开我往后扭的头。然后砰得一声,我的脑袋撞到了破旧的石柱上,晃晃荡荡晕了过去。
等我顶着头疼欲裂醒来的时候,一切变了样。
我忘记了所有,住在了陌生的家,拥有了陌生的亲人,这一晃就是五年。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更是一场无限延伸,无比真实的噩梦。
不然,为何我醒来,却发现梦里的姐姐就坐在我身旁呢?
“沐儿....”,她憔悴的脸上新泪更旧泪,“你....你终于醒了。阿姐好担心你啊....”说着她就虚虚抱住了我。
我双目空洞,纠结再三,还是回抱住了她。
她的泪水依然让我心疼,拥抱仍旧温暖,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却苍老了不少。
我们之间好像亲密无间,又仿佛从未相识。
“阿兰,我不是娘的孩子....对吗?”
她注意到我问的称呼,听到我的话后身子僵住了。
我感觉的到她加快的心跳,也听得见她滚动的喉咙。
“别骗我。”我这么叮嘱。
良久,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骗了你。”
我惨淡又苦涩地笑了笑,“没....没关系。”
“那....那你知道我爹娘是谁吗?”我试探地问。
她摇摇头,“爹爹将你带回来时什么都没说,只让我们待你如亲妹妹。”
这样啊,怪不得。
怪不得,她竟然帮着桃竹反叛我亲生父亲。
我的脑子并不灵光,从被桃竹一而再再而三地骗得团团转就知道了。
回想起“梦境中”那双稚嫩的双手,类似又不完全相同的声音,即使如我这般笨拙的人也该明白,绑架我,抢走我玉佩的人就是桃竹了....
抢走玉佩,派许黎离潜入我的客栈,数年后接近我,与我交好,骗我爹我已经死了。明知道我父母是谁,还哄骗我跟她一起逆反。甚至不惜跟惊世骇俗地与我成婚....
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的欺骗。
我真的是一个蠢货,被她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啊....
她怎么这样啊....玩弄我戏耍我....怎么这样啊....
“沐儿?沐儿!别哭了别哭了....”阿姐感觉到肩膀的湿润,连忙安慰我。
哭?我摸了摸脸,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却哭得无声无息。
我泄愤地锤了床垫,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阿姐....我....我好后悔啊....”
后悔所托非人。
后悔识人不清。
后悔无能为力。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我的双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