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阳矅掌门,除了这个办法,你觉得还有其他法子吗?”
一股无名怒火在朗青禾胸腔横冲直撞,不知是生气阳矅掌门对一个外来陌生“宝师弟”的维护,还是悲哀前任掌门没有阳矅掌门这番果断……倘若,倘若当年的母亲也能被如此维护,哪怕她最后依旧选择牺牲换取镇魔塔安宁,朗青禾也不会如此不忿、怨憎、不甘心。
阳矅掌门冷着脸。
脸上没有暖色的他看着比外人口中的高岭之花阳华真君还要冷淡三分。
后者的冷是拒人千里之外,而阳矅的冷却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势。
“阳华师弟,方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朗青禾冷嘲,反唇相讥:“办法?想?你天真!你以为你能胜过凌极宗几十任掌门?他们耗费这么久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只能靠我们祖上一代代人牺牲,你一人能在短时间想出来?”
阳矅掌门微低着头,目光如水般看着眼前这个睁大杏眼,眼眶泛红,鼻尖染上浅浅绯色的师弟。
良久口中溢出一声轻叹,宽大温暖的手掌轻抚他的发它是神器真不过分,功能齐全,又能当铲子铲土,又能当刀子给公鸡开膛破肚,还能当剪刀镊子清理细小的鸡毛残留,甚至能作为木串将公鸡首尾串联架在篝火上,也能化身荷叶将公鸡包裹起来涂上泥,放入火堆烧烤。
最后,变成两只小板凳供他们小坐。
在等待烤鸡的过程,器灵天工冒出头,一脸的习以为常(无可奈何)。
“阳景啊,你不觉得她这样滥用神器、亵渎神器很过分?”
“物尽其用,怎算过分?”
器灵天工指指自己:“老人家是神器,你懂什么叫神器吗?”
不说拿着它日天操地,但也别总是拿来干这些小活儿,有损它作为神器的逼格。
摊上这样的主人,这会让它在神器群里抬不起头的。
阳景浑不在意:“只要不是闺中秘戏,算什么滥用亵渎?”
器灵天工:“……”
老人家有一句脏话不值当不当讲。
所以你们俩狗男女还是亵渎滥用了是吧?
更加气人的是,阳景还补了一句:“倘若你曾经主人这么干过,想必你的意识也被封着,你又感知不到,有甚过分的?不管是多厉害的神器,本质都是为了帮助主人,不是么?”
只要能帮上忙,管他是什么忙呢。
器灵天工:“……”
老人家日常有心梗冲动。
作为神器器灵,三不五时被自己的主人锁小黑屋,的确很憋屈。
娘的,所以它为什么会成为这厮的伴生神器器灵呢?
其他几个也没玩这么open啊!
时间就在器灵天工抱怨中飞速流逝。
烤鸡烤得焦脆金黄,叫花鸡也差不多酥烂。
“差不多可以出炉了!”
裴叶兴奋地用棍子将两块焦黑泥巴从篝火堆下扒拉出来,用小锤子敲开外边儿的泥层,一层层揭开包裹的荷叶,香气随着升腾热雾扑面而来。
“闻着味道还行,师妹妹尝尝我的手艺。”
洗干净手,用心小刀子割下大鸡腿置于陶盘,递给阳景真君。阳景辟谷多年,极少食用凡间烟火,明明卖相味道都算不上好,但吃进嘴里却胜过无数珍馐美食。他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裴叶没他斯文讲究,吃得嘴边沾油,若让朗青禾看到这一幕,兴许会痛呼裴叶又害他形象风评。
“阳矅掌门呢?”
裴叶吃完将鸡骨头丢回篝火,看向先前的小屋子。
“阳矅师兄回宗门了。”
“我先前的建议他也答应了?”裴叶掏出帕子擦手,仍觉得油腻,打了个响指。
一个清洁术下来,莫说手指上的油污,连衣摆蹭的泥渍也消失不见,清清爽爽,仙气儿飘飘。
“他没答应,不可能答应的!”阳景眉宇一黯,不解道,“你能活着,为何求死?”
裴叶耸肩:“问题是我活不下来啊,这已经不是我求不求的问题了。主动权又不在我手里……与其被动等死,倒不如将主动权握在手中,好歹能决定自己什么时候死,怎么死……”
即便结果无法更改,但主动和被动是不一样的。
裴叶一向要强,还强势,看她瞧见阳景垂着头,橘红篝火将他半张侧颜染得明艳通红,眉梢含愁,她竟说不出更强硬任性的话来。
她像是被什么灼烫到了,刷得一下收回视线。
一向能叭叭的她竟然尝到了“嘴笨”的苦恼。
“唉,阳宵师妹妹,你也别多想,我只是……我只是想回家了。”她脑子转得飞快,胡乱扯了一个理由,“我毕竟不属于这里,总该离开呀……你不知道,我还是个学生呢,学业繁重,而学业成绩又关乎未来前程,不能落后太多。若能回去也是好事,及时止损,还能减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