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方钰微侧过脸,眯着眼睛,长睫微微垂下遮住眸底闪过的一抹深思。那双本就勾人的眸子眼下愈发撩人,上翘晕红的眼尾就差没将人魂魄给勾出来。
余太医整个人跟着僵硬在原地,随后才慢慢直起身,毕恭毕敬地站在床尾的位置。
“余太医……”
“嗯?”
余太医低眉顺眼,听到这声缱绻暧昧的低唤,也没抬起头来。
从方钰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一身青莲御医袍子,对方身姿挺拔地立在那儿,端得是俊逸非凡,但其疏离的态度也显而易见。他就纳闷儿了,刚才让余太医上药,对方根本没有直言拒绝,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现在看起来又不像……
是装得太逼真,还是他基眼看人基,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不过还不等方钰开口试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串脚步声,随后几道人影印在纱窗上,看身形,是那个刘谨应。果不其然,外面刘谨应轻扣了门,说明了来意。
方钰点点头。
余太医便自觉前去开了门。
“刘总管。”
刘谨应看到他还愣了下,没想到他还留在这里,不过看他态度坦然,就没多生疑,“余太医还在呢……”
余太医浅笑道:“配药耽搁了些许,现下就要走了。”
“嗯……”刘谨应应着,点了一两个宫女让她们送一送余太医。
等人离去,刘谨应才摇摇头,压下心中古怪,领着剩下的宫女走了进去。宫女们手里托着金盘,洗脸的丝绢等一干洗漱用具。
“玉昭仪快起吧,圣上已经允诺您回曲水宫,等玉昭仪伤势好了,再过来看您。”刘谨应站在门口说道,“你们几个还不快点儿伺候玉昭仪起身。”
方钰本想叫她们都出去,现在却被刘谨应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刘谨应却是看出他刚才的拒绝之意,提点道:“玉昭仪,这些宫女们进宫就是来服侍贵人的,如果不干事儿那还要她们作甚?倒不如通通都打死得了。”
“玉昭仪饶命!”那几个宫女一听,纷纷跪在地上,却是向方钰求饶。
方钰:“……”
他倒是想享受,只是这一身狼狈。
虽说痕迹已经看不清了,但因为数量多,分布密集,哪怕只是粉粉的,也还是看得很清楚。尤其是这几个宫女都还挺面生,不是前些日子伺候他的人,说不定连他是个男人都不知道,待会儿……
方钰的预感并没有错,当一名宫女抖着手将他身上的薄被掀开,目睹那底下风光时,整个人都跟看到鬼一样,捂着嘴退了好几步。
旁边几个宫女露出诧异之色,虽没看清那薄被下面有什么秘密,但被那个宫女吓得也跟着惶惶不安。
刘谨应当即脸色一变,“惊扰主子,没规矩,把人拖出去。”
随着他话音一落,旁边两个小太监顿时上前将那受到惊吓的宫女给拖出去。
那个宫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怎样的错,却不敢挣扎起来,只能由着眼泪蜂拥而出,哭得可怜凄惨,“玉昭仪饶命啊,玉昭仪饶命啊……”
“停下。”
刘谨应却道:“还不快点儿拖出去。”
方钰眯起眼,从床上坐起,双臂环至胸前,“我看谁敢拖出去。”
“玉昭仪,这可……”
“到底谁才是主子?”方钰淡淡扫向他,眸底杀意犹如实质。
那道目光如死神的镰刀,又像绞刑架一般架在了刘谨应的脖子上,他肥胖的身躯猛然一颤,压下心中的惊惧,“当然玉昭仪才是主子。”
方钰疲累道:“哦,原来我才是主子,我还以为,你才是呢?”
“奴才不敢。”刘谨应冷眼扫了那宫女一眼,“算你命大。”
小太监将她松开,那宫女一路跪行到方钰跟前,不住地磕头:“谢玉昭仪怜悯……”
出了这档子事儿,就算再看到惊奇的一幕,也没人再敢露出异色,不过这也是因为方钰刚才开口了,那声音一听就知道非女子所有,她们心里有了个底。但在伺候方钰更衣的时候,几个面皮薄的宫女仍不露出一丝羞怯。
春瑟便是刚才差点儿被拖出去杖毙的宫女,早先还在其他院子做差事的时候,没少听到这位玉昭仪的韵事,说他床上功夫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发骚才把晟帝勾得五迷三道,连早朝都不去上的……
那时,玉昭仪在她心里的印象就跟记忆中那些受了宠后飞扬跋扈,整天打扮得风情万种,一点儿不知羞的宠妃一个德行,听管事嬷嬷说要让她去伺候玉昭仪的时候,春瑟是拒绝的,她在宫里也呆了不长时间了,自然听说过宫里一些秘闻,她怕死,可她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于是只能跟着其他宫女一样战战兢兢的到了紫宸宫。
然而她想了很多次见面的场景,却没想到,外面传疯了的玉昭仪竟然会是一名男子!
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哪怕平日里做事稳重的春瑟也不震惊,坏了规矩,冲撞到主子。
被拖出去的时候,她本来以为要死定了,没想到玉昭仪竟会为她跟刘总管对上。刘总管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哪怕是皇后都要卖他几分面子,可玉昭仪……竟然……
春瑟想着,今日玉昭仪救她一命,来日她必当结草衔环,好好伺候。
不过心里这么想,但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晟帝会对男子……可当她给玉昭仪更衣,更加清晰的看到对方面容的时候,春瑟就知道,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不分性别,只需一眼便能让人放在心上。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看到有哪个男子长得如玉昭仪这般致剔透,像脆弱却又珍贵的稀有玉器打造而成。白得透明的肌肤,黑得十分纯粹的瞳孔,细长漂亮的弯眉,挺翘的琼鼻,嫣红的比花朵更娇嫩的唇瓣,无一处不致。添上那些浅粉的痕迹后,整个人像透着一层粉蜜,勾得人想一口口地舔舐。
春瑟看着看着,就有些控制不住,更衣时,指尖总会情不自禁地划过那些暧昧的痕迹,而当察觉到玉昭仪跟着一抖,漂亮的眉眼带上一丝微恼,却又不开口训斥她的模样,这心里总是软得一塌糊涂。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玉昭仪好可爱。
方钰其实早就看那个春瑟很不爽了,更衣就更衣,动手动脚做什么?
然而看春瑟那样子,似乎只是他想多了,所以才没有把人推开,得人家多心,毕竟他还需要在宫中行走,多笼络人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不容易换好衣裳,方钰终于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