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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几乎可以清晰的触摸到死亡的棱角。
绝望,似无底的深渊。因为知道,死亡终将成真。
如果,如果还有来生。
不痛快,毋宁死!
混沌中似乎又有了知觉,睁开眼,仿佛有光丝丝渗入。
晨光中是谁急急抹了泪花,努力绽出一个笑颜,“太好了,娘娘,您可醒了。”
“娘娘!”又一个身着古装的丽颜女子扑到床头,泪水潸然,“您终于醒了!快吓死我和金铃了!”
这是什么地方?欲言不能,熟悉的虚弱和无力感让我恐慌。
“娘娘别激动。”唤作金铃的女子看出我的挣扎,将我自床上扶起,“您感了风寒,已经高烧昏迷三日。银环,”她转向身边的女子,“把娘娘的药端上来吧。”
银环似突然醒悟,急忙端了药到跟前。
金铃接过药碗,小心地将苦涩的药汁一口一口渡进我嘴里。
喝过药,终于有些力气。
身上盖的,是花团锦簇的锦缎被褥,身下是雕花古木床沿,房间宽敞,被层层缀了流苏的华丽布幔分隔开来,不远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梳妆台,镜台明净,数个镶了金饰的木匣边,躺着一块巴掌大的铜镜。
伸出无力的手,朝梳妆台上指了指,金铃竟即刻会意,并不放开我,只叫银环将那铜镜取过,放到面前。
看向铜镜前有一丝犹豫。事实摆在眼前,我的意识恢复了,但身体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甚至身处的时空,也已经改变。
终还是要面对。
镜子中映出熟悉的眉目和苍白。像自己,却又不是自己。镜中人五官与自己相似,形容却比自己小了一号。脸上的苍白虽甚,却已不是那死气沉沉叫人心灰的白。轻轻地,把手覆在发上。很漂亮的一头秀发,如丝如缎,华美如瀑。
活着。
突然想哭。从镜子上收回目光,抬眼上看,泪水被逼回眼眶。这一世,再不哭。这一世,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健康,过得比任何人都惬意,我发誓。
这个国家叫大玄,身体的名字叫上官婉儿,是这个国家的皇后。
而这座冷清空阔的宫殿,叫做凤仪宫。
这个皇后极不受宠。这一点不难猜。从大病一场后依旧无人问津便可看出。
我的身体还很虚弱。大多数时候我只静静坐着养身子,偶尔在金铃和银环的陪伴下到宫殿里的花园散散步。我醒过来的时候正是早春,草木新绿,空气清冷润湿,吸一口,仿佛可以听到许多生命共同呼吸的声音。
我喜欢春天,这代表希望和生命。
我也喜欢夏天、秋天和冬天。从此以后,我要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天。
因为怕出错,我的话很少。
金铃沉稳,办事妥当,说话也干练简明。
话最多的是银环。银环性格开朗活泼,虽然跟了个不受宠的主子,私底下却与各宫宫女都交好,是宫中小道消息的汇集机。我便让她说些宫中的八卦锁事,努力从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但她说得最多的,是这个宫里的皇帝。
他的站坐行止,他的饮食作息,他的喜好爱恶,他的所作所为。银环说我爱听,对于整日整日地呆在这牢笼里无所事事的上官婉儿而言,听银环说他一日内的一举一动,是她唯一的消遣。
安寿。那个名字浮上心头。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心口的酸涩。这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的记忆,也是她,在这世上最深的牵绊了吧。
我的身体日日见好,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皇后是道枷锁,皇宫是个牢笼,而我,终不得自由。
这日金铃银环都不在身边,我下了床,穿了鞋,在宫中闲逛。
穿过一道小门,进入一座幽园,隐在繁花深处。
回过神来发现不远处的小亭内立了一个青色人影,体格颀长。
他转过脸来,露出半个侧脸,那目光里,分明的落寞与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