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被手里的金弹珠硌了一下,望向许辞的眼神多了份盲目的崇拜。
难怪太子殿下对许二爷青睐有加,年纪轻轻就如此通晓人情世故,当真是为官之才!
“许二爷真是前途无量啊!”周公公由衷感慨。
许辞捂脸。
将金弹珠进袖口里,周公公笑得格外亲切,“许二爷请跟我来,殿下现在在东宫,我出来的时候殿下已经洗漱好了。若是许二爷运气好,到的时候说不定能赶上个饭点。”
许辞在后面抱着木匣子小心挪着脚,哀声道:“公公慢些,我今日腿脚有些不便。”
许辞感觉屁股都磨出血来了,略微有些湿黏的里衣贴在皮肤上。幸好有斗篷罩着,才没有丢人现眼。他冷汗淋漓,这一路走来真好比负荆而行。
周公公也瞧出了许辞脸色欠佳,可许二爷嘴上不说,他这当奴才的就权当不知。
等两人挪到东宫宫门前的时候,正瞧见宫女们依次将早羹晨食撤了出去。
周公公叹气,附在许辞耳边小声道,“许二爷这次运气似乎不大好。”
许辞睨了周公公一眼,把他撂在身后,抬脚进了宫门。
他已经不想和这个天天把“运气”挂在嘴边的人走在一起了!
许辞一进门,就看到李昊琛站在门口,长身玉立,风姿卓绝。
他身着一件绣有四爪金蟒的玄色长衣,腰间系着宽金腰带,云袖若流水,器宇不凡。
外面只随意罩了件大氅,却给人冷冽锐利的感觉。
李昊琛白皙如玉的脸英挺俊美,一双黑眸如浩瀚星辰,深邃莫测。
许辞的视线在李昊琛腋下定住,那里夹着一张拐杖,左边小腿固定着一副木板。
许辞就这样毫无准备地一下撞进李昊琛眼里。
见许辞突然闯入,太子殿下也是一愣,接着扬眉勾唇轻笑,“今日来的倒早,莫不是看错时辰了。”
他的笑容瞬间将冷冽之气一扫而空,仿佛一朵空谷幽兰。
细长的浩瀚星眸玲珑剔透,直勾地许辞的小心肝神魂颠倒,失了神去。
李昊琛英眉一皱,嘴角抿起,就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李昊琛仅十四岁便挺拔修长的身躯罩在许辞身前,遮住了阳光。他目光如炬,直盯着许辞苍白的脸颊。
李昊琛十四岁的时候还未从军上战场,身上虽然有上位者的高贵冷傲,但还是缺少从战场带回来的血腥霸道之气。
从太子殿下眼里看出担忧之情后,许辞的小心脏扑腾扑腾跳个不停,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太子殿下俊美如斯。
咽了口唾沫,许辞道,“无妨,只是前几日天冷染了风寒,昨日才转好,今日就赶来看望太子殿下。”
他幼时同太子殿下说话向来没大没小,现在四下无人,他也没有行那君臣之礼。
将怀中抱了一早上的梧桐木匣子双手捧到李昊琛面前,许辞有些羞涩,“太子殿下,当日是许辞不对,若不是我非要骑那匹烈焰,您也不必受这等罪。”
“成了人的千年人参,倒是好东西,你倒有心了。”李昊琛拍拍许辞的小脑袋,“外面冷,进屋去吧。”便将木匣子交给立在一旁的周公公,一手执拐,一手牵起许辞冰凉的小手上了台阶。
周公公领了人参麻溜儿地退了下去。
李昊琛持拐走的不快,许辞刚好能跟上他的速度。
望着前面正值年少而略显单薄的身躯,许辞鼻头微酸,眼泪就忍不了地涌了出来。
太子自幼对他颇为照顾,他性子顽劣乖张,每次闯祸,太子每次都帮他拾烂摊子。
一生能得一人如此对待,死而无憾。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第5章 太子上药
东宫太子殿中暖炉青烟升起,影影灼灼,将偏殿烘地暖暖和和。
许辞外挂的斗篷已被解了下来,挂在衣架之上。
“哎呦,轻点,疼,”许辞此刻伏趴在软榻之上,亵裤被褪去一半,露出了里面开了花的屁股。
周公公惊得大叫,“哎呀许二爷,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啊,也忒狠心了!”
骨络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勾勒着受伤处边缘的皮肤,李昊琛的脸色冷的可以跟外面的腊九寒天媲美,“周海生,去把南疆进贡来的生肌肉骨粉取来。”
周公公虽然只有十七岁,可他向来会审时度势,否则也不会如此年轻便做到了太子身边的随侍太监。他不仅取来了南疆圣药,还命宫女拿来了干净毛巾、纱布、绷带,并打了热水。
用帕子擦了擦许辞额角的汗,李昊琛附在他耳边温声道,“小辞,会有点疼,忍着点。”说罢就用干净毛巾沾了水小心清理伤口。
许辞抱着软榻上的靠垫,疼的嘶哑咧嘴,嗷嗷地哭叫,扭头泪眼汪汪地瞅着李昊琛,“太子殿下,我不要上药了,好疼啊!”
李昊琛看向许辞湿漉漉的大眼睛和委屈极了的表情,有些不忍,但还是狠心冷道:“忍着。”
因位居太子高位的缘故,李昊琛格外早熟内敛。虽年仅十四,但论起冷静与处事已非一般成人所能及。
而许辞却恰恰相反,他历来叛逆,处事张扬不知敛。
即便是活过一辈子的人,许辞却从来都不是内敛成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