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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 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而且语气又是那般地无奈。
杨妡有片刻的愣神, 马上就反应过来,急急回答:“不会!”
魏珞唇角弯了弯, 伸手将她帽子戴好, 叮嘱道:“你快回屋去,外头冷,车上东西我稍后打发人送进去。”
杨妡点点头,将斗篷拢了拢, 正要进门,又回转身跟魏珞道:“我已经有了上好的珍珠, 谁还会把那些鱼目看在眼里?”
魏珞没听明白, 琢磨片刻才醒悟杨妡的意思, 他就是那上好的珍珠。有了他, 别人都是混浊不清的鱼目。
顿时大喜过望, 恨不得朝着银盘般皎洁的月亮狂喊几声。
面对吴庆的时候也带了笑, 赏给他半吊铜钱, “麻烦你大半夜, 等闲了打壶酒暖暖身子。”
吴庆乐呵呵地收了,“表少爷好福气, 说句犯上的话,我家里婆娘曾教过五姑娘针线活儿, 说五姑娘兰心蕙质通透着呢。”
魏珞笑着拍拍他的肩,看着上夜的婆子将诸样物品一件件拿进府邸,才牵了马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路上, 笑容就没有散过,就连入睡时,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夜里便做了个梦。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红,门口两只大红灯笼,桌上两支大红色喜烛,大红色的帐帘,大红色的被褥。
还有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蒙着大红色盖头静静地坐在床边。
旁边喜娘笑嘻嘻地递给他一杆秤,“快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模样,肯定让将军称心如意。”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颤抖,手里的秤杆好似重愈千斤,迟迟抬不起来。他定会神,才将盖头挑开,入目便是华丽繁琐的金凤钗金步摇,接着新娘子缓缓抬起头——脸上脂粉抹得重,肌肤白得吓人,更显出她眼眸的黑亮与双唇的红润。
像是江南泥塑的福娃娃,非常喜庆。
杨妡噘着嘴娇声道:“表哥为何磨磨蹭蹭的,凤冠压得我脖子疼。”
魏珞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沉静下来,很快地喝过合卺酒,又听完撒帐歌,喜娘识趣地将屋里丫鬟都带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帮她卸下凤钗,替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便要出去待客。
杨妡扯着他的衣袖摇晃,眸光流转间水波盈盈,“表哥早些回来,不许吃太多酒……”
他瞥一眼床上绣着并蒂莲花的被子含笑应了,果真没有吃太多酒,也没有过久耽搁,匆匆把客人打发走就往喜房去。
喜房却骤然变了副模样。
象征着吉祥喜庆的大红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清冷冷的素色。椅子上搭着石青色椅袱,床上铺着石青色被子,帐帘是素白的绡纱,没绣花没绣草,却是绘着副小舟远去的离别图。
唯一有点生机的就是高几上青花瓷圆盘里供着的水仙。
而他也换了打扮,身上大红色的喜服变成了冷冰冰的玄色甲胄。
他站在门口,听到净房里哗啦啦的水声,也听到女子的喘息,那声音像是不足月的小奶猫,细细的,颤颤的,教人心慌意乱心痒难耐。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净房门口的素绢屏风上映出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魏珞猛地睁开眼。
白花花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射进来,屋里一切都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的。
摆设非常简单,墙角是双开门的衣柜,挨着衣柜有架小小的台案,靠窗是普通的木床,床头放一只矮几。
是跟梦里全然不同的地方。
魏珞起身,抓起床边衣衫随意披在身上,取过暖窠倒了杯温茶。
心渐渐沉静下来。
不由又想起杨妡进府前说的那句话,长长地舒一口气。
前世他理解杨妡的苦,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只恨自己蠢笨不能给她安慰,从不曾怨怪她。
而这一世,杨妡应该不会再如从前那样。
此刻的杨妡也是才刚入睡。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教她完全想象不到。
先前她只猜测薛梦梧可能与蔡星梅暧昧不清,没想到蔡星竹竟也牵扯其中,更没想到的是薛梦梧是瓦剌的细作。
前世,枉她与薛梦梧相识十年,同床十年,竟是半点没看透他的真面目。
也不知是他掩藏得太好,还是她太过蠢笨。
更让她无法接受得是,前世的杨妡竟然另有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