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也没有理会慧妃,单手撑在下巴,掀开车帘一个小小的缝隙想外看着。
她自小在京城长大,还从来没有出过京城,这次虽说也是在京郊,但却也是很远了,不知道今年皇上是否会去避暑山庄。
登基第一年因为很忙就没去,第二年她却选秀刚进宫,也取消了出行,去年也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没有。
话说新皇登基,还从来都没有出巡过,就连狩猎也只有过一次。
希望今年能有机会去避暑山庄看看。
“珍妃如今的做派倒是很大,是否觉得皇后娘娘有皇上护着,就万无一失了?”
“妹妹不懂姐姐的意思,娘娘是后宫之主,敬着有何不妥的地方吗?”珍妃故作不知。
慧妃冷哼一声,“别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心里如何想的,当我不清楚?不过就是见皇上对娘娘上心,你觉得靠上她就能分得一杯羹?别做梦了,秦璇是什么性子,想必你心里也明白,就算是皇上想要临幸你,也要看她会不会反对。”
“姐姐连规矩礼仪都不管不顾了?枉费曾经才是京师才女,居然直呼娘娘的名讳。”
“刘婉珍,你别得意,就算是她再得皇上的宠爱,也奈何不得太后娘娘半分,我劝你还是别站错队的好,免得最后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珍妃微微勾唇摇头轻笑,然后低头不语。
慧妃见状,也不再继续和她说话。
等到达指定的田地时,那边已经等着很多的百姓,也有不少的京官和护卫,等马车停下,所有的人全部都跪地高呼万岁千岁。
秦璇搀扶着景千曜的手下了马车,看到前面不远处是一片水田,在地垄的边上还有一些绿油油的秧苗。
珍妃上前,走到秦璇身边站住,看着那一大片的稻田,笑道:“咱们要种多少?”
“来回就可以,让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也试试老百姓的日子,知道吃喝不易。”秦璇倒是不在乎,反正是不会太久。
“咱们倒是不在乎,倒是娘娘这已经显怀,可不能在田里待太久。”
“本宫知道分寸。”
那边,景千曜和这块地的主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脱掉长靴,然后率先走下了水田。
身后的四个宫妃包括秦璇也一次脱掉绣鞋,赤脚走了下去。
水里有些凉,下面也有些硌脚,还能感受到水下面的泥顺着脚趾缝不断的蠕动,秦璇这个现代人都觉得有些恶心,何况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姑娘。
其中珍妃一进去,差点站不住,最后还是秦璇伸手搭了她一把,而慧妃和另外一个就没那么幸运了,慧妃站不稳,抓着旁边的美人,却连累的两个人全部都摔在水田里。
这一摔,旁边顿时乱成一团,几个丫头赶忙跳下来想要搀扶起两位主子,却也是全部都搅和到一起,看的人很是烦躁。
景千曜的脸色阴下来,对护卫道:“送她们回宫。”
“是!”
慧妃闻言,赶忙站起身,即使身上的泥水糊的难受,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皇上,臣妾无碍的,只是刚站在这里,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就回去。”说完,看着秦璇道:“你呢?有没有哪里不适?”
“我这不是好好的?皇上莫不是也要赶臣妾回去?”若是真的要她回去,她还可以绕道去别处看看。
景千曜看到她眼底的那抹戏谑,当着众人的面叹口气,“在这里吧。”
慧妃见状,气的差点没有咬碎一口银牙。
她不想回去,皇上却不顾自己脸面,直接说要让护卫送她回去,而秦璇或许是想要回去,他却不同意,这根本就是差别对待。
她到底哪里比不得那个秦璇?
心中再不甘心,也知道君无戏言,无奈只得走上去,让下人伺候着冲洗了一下,这才被搀扶上马车离开了。
珍妃看着那消失在土路尽头的奢华马车,轻笑道:“皇上为何不同意娘娘您回宫,要知道……”
要知道皇后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虽说月份还不大,但是娘娘本来就瘦,如今已经能看到些微的起伏弧度。
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秦璇,那带着懊恼的眼神,那因为怒气而鼓起来的双颊,那红艳艳的酡腮和潋滟的红唇,这到底是不是生气?
秦璇冷哼一声:“若是他答应,我还能顺便走别的路到处转转,不愧是皇帝,果然是狡猾,居然看透了我的想法。”
刘婉珍心里都想骂娘了,这就是皇后?她不会平时也是这般和皇上相处的吧?喂喂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话说,她以前是如何和皇上相处的,若是也像皇后这般,皇上是不是就会临幸她?
“嗨,别乱想,你心里的想法都是错的。”秦璇无奈的开口打断珍妃的意淫。
珍妃愕然,“娘娘知道臣妾心中所想?”
“那还用问?就算没有表现在脸上,你的眼神也骗不了人。”秦璇近乎无语,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奇怪的是,你为何会想要站在本宫这边了,不是太后那边才更安全吗?”
珍妃没有想到秦璇会这般的直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娘娘,臣妾表现的那么明显?”说完,苦笑一声,“其实臣妾要的也不多,只是想护着家人平安就好,太后无法达成臣妾的愿望,臣妾心中有数,若是继续跟着太后的话,指不定刘家会早早的陨落。”
“太后是皇上的嫡母,这些年皇上是如何的敬着太后,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秦璇不以为意。
“臣妾不知,只是心中觉得不安,臣妾知道娘娘的为人,但是臣妾保证,不会和娘娘作对的,只要能护的家人平安。”
秦璇弯腰按照那边的人的指点,精准无误的插进去,最开始的秧苗虽然软塌塌的浮在水上,但是过几日就会站起来的。
“你还有事瞒着本宫,本宫信不过你,你刘婉珍绝对不是个表面看上去那么安分的人,本宫是个很谨慎的人,同时也心狠手辣,这一点你千万不要理解错了,只要为了心中的目的,我会不择手段,若是你真的要服从本宫,就要拿出你的诚意,否则的话,你会毁在本宫的手上。”
珍妃被她的话吓得不轻,说实话,秦璇表面看上去根本就不像她说的那般。
等等,珍妃突然想到了什么。
“娘娘,您为何要和臣妾说这样的话?明明不说才最好。”
是了,为何要和她说的这么明白,明明隐瞒了也没有什么,反正她是看不透皇后的想法。
“因为你说要依靠本宫,却不和本宫说实话。”直起腰身,伸手在背后敲了敲,然后继续低头插秧,“说明白点,本宫疑心病很重,不和你说明白,以后你让我利用,怕你会后悔。”
珍妃咬唇不语,看到她渐渐的向前走去,赶忙弯腰加快了脚步。
“娘娘,臣妾想得到皇上的宠爱,想……”
“你和我这样说没用,你这些话应该和皇上去说,难不成本宫说让她去临幸你?他就会过去?就算可以去,本宫也不会答应的,他是本宫的男人,他就只能有本宫一个女人。”
“……娘娘,那是皇上,娘娘的父亲不是也有好几个妾室吗?”珍妃大骇,这种话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的毁了。
只是如今皇后和她亲自说出口,她却不敢说出去,否则其后果真的是难以估计。
“是啊。”她微微叹口气,“继续吧。”
她觉得似乎有些难以控制,明明是来助他夺得天下的,谁想到居然会说出方才那番话,她不是来和景千曜谈恋爱的。
虽说她很怜惜他,但是爱情会不会太过奢侈。
“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吧。这有了孩子,总觉得会胡思乱想。”
来回种完一趟,他们就走上地垄,然后春诗和夏词就带来了清水给她清洗掉小腿和脚上的泥土,伺候她在车内换好衣裳,这才给她倒了一杯茶。
“娘娘,是不是很累?”春诗问道。
她们可是看到了,娘娘栽种的水稻秧苗很整齐,近乎就是一条直线,而相比较起珍妃娘娘那歪歪扭扭的,简直就是范例。
“还好,这都是小事。”她摇摇头,然后掀开车帘看到景千曜正看着面前的农田,和周围的官员不知道说着什么。
若是真的如同大国师所说,今年北方大旱,不知道北方的百姓该如何过活,但靠着朝廷的赈灾款,还真的是有些捉襟见肘。
或者说,今年若是真的大旱,不知道要有多少朝廷命官掉脑袋了。
她若是说自己有些兴奋,会不会被人骂死?
先回到宫里的慧妃,不意外的再一次砸光了宫里的茶碗杯碟,让以往温柔秀美的容颜变得格外的狰狞,吓得殿内的下人纷纷跪地,防止娘娘的怒火蔓延到她们身上。
“你躲什么?狗奴才,居然敢躲?本宫让你躲,你再躲。”
看到一个茶杯顺着一粉衣宫婢的身边略过,她顿时气恼,上前抓着那宫婢的头发,就是一阵暴打猛踢。
那宫婢被她的护甲刺破了脸颊,勾乱了头发,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得那全身的刺痛。
“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请娘娘饶命。”
慧妃也不管不顾,一直闹腾到她觉得全身累了,才松开那宫婢的头发,回身踉跄的绕过碎瓷片,走到上面的锦榻上坐下。
陈嬷嬷倒了一杯茶,上前递给她,轻声道:“娘娘,喝点茶润润喉吧。”
慧妃本来想发火,可是看到面前的人,才抬手接过来,喝了半口之后,察觉到实在是因为怒气无法下咽,放在旁边,对她道:“陈嬷嬷,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本宫不甘心。”
“奴婢知道娘娘不甘心,可是她是皇后,而且现在还身怀龙嗣,若是稍微有个差池,她甚至会用别人为自己的孩子陪葬。”说到这里,她挥挥手,把殿内的人遣散出去,才继续说道:“娘娘,现在和以往不同,皇后是正妻,如今还怀着皇上的龙嗣,那可是第一个孩子,就连太皇太后也是为了这第一个孩子,每日都要在佛堂里诵经祈福,若是这次皇后娘娘真的有个什么意外,无论是太皇太后或者是皇上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现在娇贵了,那本宫心里的怒气该如何解决?姑母整日里就呆在寿康宫,说是要为本宫做主,却从来没有采取措施,这让本宫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后位本来就是她的,她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有太后姑母在,谁坐皇帝,她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如今她深爱着景千曜,但是他却把自己的真心摔得粉碎,居然专宠秦璇?
她不过就是长得比自己好看了一些,家世比自己好了一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娘娘慎言,太后娘娘一直都是站在娘娘这边的,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所做的一切,奴婢相信,定然都是为娘娘着想。”
“哼,为我?”慧妃冷笑,“她为的都是陈家,而我进宫为的也是陈家,凭什么身为女子就要为陈家牺牲?嬷嬷,我为何不能为自己活着?为什么?”
陈嬷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察觉到她的眼泪润湿了自己的胸口,心不由得揪紧。
她是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在不着调的陈家,居然还能培养出小姐这般出色的女子,如何能不让人心疼,有时候她也会怀疑,太后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为何不帮着大小姐,若是太后真的手段够强硬的话,秦璇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上皇后的。
“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