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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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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狩猎作者:普通的鹿文案135章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暂时锁了。剧情部分在136章,不影响阅读理解。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非常抱歉。夏蝉趴在树上,螳螂隐入密叶黄雀高坐枝梢,鹰隼盘旋于野猎户持枪观望,毒蛇缀于其侧蛇獴匍匐草中,游蚁浩浩赫赫钢筋水泥之林,猎与被猎之人。------主业破案,副业恋爱。每天21点,准时掉落。其它时间,均是日常修文捉虫。对了,如果还喜欢,可不可以点个收藏(● ̄(?)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月、叶潮生 ┃ 配角:海城一线干警 ┃ 其它:年下☆、楔子楔子老旧的小区坐落在庞大城市最落魄的一角,一条条交错晾衣线横生纵长,把不大的空间划了个七零八落。楼墙上才刷不久的新漆也遮不住楼梯上蛛网似的裂缝。男人步履匆忙地跨进小区的铁门。不合身的西服装几次差点绊住他的脚步。门口的保安举着一个小风扇,正专注地听收音机里的咿咿呀呀的唱段,对进来出去的人视若无睹。男人熟门熟路地钻进楼与楼间狭窄的缝隙里,他掏出手机踟蹰半刻,最后下了决心,拨出一个电话。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not贱人!贱人贱人!全是贱人! 他激愤地高声咒骂起来。对方的避而不见一剪子切断了那根连着理智的线,他猛地把手里的手机狠狠砸到对面的墙上。二楼的窗户开着,里面应声飞出一袋垃圾,在男人的脚边落地,炸开。恶臭的气温扑鼻而来,在炎热的八月里,顿时被热气蒸腾到半空。没事喊什么?死爹号丧吗? 有人隔空骂道。男人充耳不闻。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从一地垃圾里翻出被四分五裂的手机,装进兜里,缓缓走出了楼巷。下班时间,小区里的人流猛地多起来。收音机里的戏曲节目终于结束。保安伸手关掉收音机,无聊地打量着外面来来去去的人。这个小区只有半片围墙,堪堪能遮住临近马路的这一面,叫人忍不住怀疑这围墙其实只是为了遮丑,将这个老旧的小区藏掖起来,以免污了这座现代化钢筋水泥的都市之美。一个男人从小区走了出来。保安多看了他两眼。因为他的衣服实在不合身,肩线都快要落到胳膊肘了。最引人注目还是他的神情,餍足,满足还是什么,保安讲不上来。总之实在与这里来往奔波的人不大相符。这里来往的大多数外地来务工的租户,还有少数本地人,守着一套旧房子等着拆迁款从天而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贫穷的酸臭味,贪婪的腐臭味,沸沸腾腾地漂浮在这条街的上空。满足,在这条街上比白犀牛还稀有。男人刚走出几步,被一个正在发传单的年轻小伙拦住,不由分说地把传单塞进他的手里。男人捏着传单举目四望许久,终于找到街边一个久未被清理的垃圾桶,他走过去,将宣传单艰难地塞了进去。末了,还回身看一眼塞给他传单的人,像是怕被对方看到自己这一番举动。保安穷极无聊,围观了这一出无趣的街头戏码。他收回目光,再次打开收音机。那垃圾桶里同样还塞着这样那样的传单,上面都印着相似的内容xx 中介!收房售房! 仿佛在狭小恶臭的一方天地里,共襄一场淘金狂欢的盛举。☆、寄居蟹 一海城的冬天来得猛烈而迅疾。不等人们翻出冬装,一场冰雨裹挟着寒气已经大张旗鼓地入驻这座滨海重镇。模样出挑的年轻男子一手护着外套,一手护着头跑进了市公安局的大门。叶队好。 值班室里的小警察从玻璃窗里探出半个脑袋。男子顾不上多说,冲对方晃了晃八颗白牙,长腿迈上楼梯。三楼,刑侦队办公室里的气氛和窗外阴沉沉的天颇有几分相衬。这个叶潮生,这都几点了人还不到岗? 廖局长的眉心皱成一片起伏的丘陵。办公室里没人敢搭腔,都低头装忙。唐小池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个颇有年头的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半温不凉的水递到廖局长面前。廖局,您先喝点水。我们叶队估计这会正停车呢,马上就来。廖局长瞟一眼办公室里那台落满了灰的饮水机,火气顿时又往上窜了一层:你看看你们这办公室,去年内务评比你们拿了倒数第几?唐小池尴尬地把水放在旁边桌子上,讪笑:去年,去年我还在荔秀区分局呢。刑侦队年初刚刚人事大换血,连现在的队长都是被临时拱上来凑合用的。被唐小池这么一提,廖局长的火顿时下去大半,全换成了愁。办公室的门恰在这时被人推开。来人长得十分英俊,宽肩窄腰长腿,牛仔裤灰帽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夹克,胸口鼓鼓囊囊地塞着什么东西,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还留着一点没刮干净的胡茬。外表成熟的男人身上奇妙地混合了一丝少年感的跳脱。他对办公室里近乎凝固的气氛毫无知觉,长腿大马金刀地跨进自己的工位,把怀里小心翼翼护了多时的东西掏出来一个在白塑料袋子里裹着的,还腾着热气的煎饼果子。唐小池眼瞅着廖局长头顶的乌云闪了又闪,蓄势勃勃,最后化成一道闷雷,砸到了男人好看的脸上:叶潮生!你给我过来!叶潮生捏着煎饼果子刚要咬下去,被这一声怒喝惊得差点闪了舌头,这才发现廖局长坐在办公室两个档案柜之间的一台破沙发上,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看样子,显然是在等他。他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表,九点刚过两分钟,这不能算迟到吧?唐小池溜回自己的工位,和队长擦肩而过的瞬间,用眼神递出了八个字:心情不好,自求多福。叶潮生从旁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廖局对面,一面回想最近的队里的工作。从他接手刑侦队以来就没什么案子,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去学习交流,回来写心得感想,学习报告。难道是上次找人代写学习报告被廖局发现了?廖局长扫了一眼办公室里其他人,到底还要给叶潮生留几分里面,他压低了声音: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吊儿郎当,天天踩着点上班,你这怎么以身作则带领刑侦队?叶潮生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身体的重量都交给椅背,准备接受批评教育。不料今天廖局没打算长篇大论地训他。花禾区支队那边有个命案,拖了三个月不能定案,受害者家属一直在闹。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帮着他们早点定案,趁着考核前把案子结了。 廖局说起这件事脸色反比刚才还坏上几分。叶潮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案子拖这么久?还没锁定嫌疑人?廖局一脸一言难尽:你就当带着人去观摩学习吧。叶潮生挠头:那行吧,我叫唐小池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就去。 说完看廖局长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试探问了句,廖局,还有啥事?还有个事, 廖局看他一眼,语气难得地温和下来,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原本你这个资历,再熬个几年坐这个位置才能服众,这要不是去年队里廖局顿住了嘴。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叶潮生干笑两声,识趣地打圆场给领导搬梯子:我都明白,我这资历肯定不够看的。当时要不是局里的意思,我也不敢挑廖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我推荐的,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太年轻,许多事情没经验。是这样的,局里从外面找了个顾问,给你帮帮忙。叶潮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没声没息地空降市局刑侦队,可别是个关系户进来刷履历的吧?你要跟人家多问多学习,心理上不要有排斥。人今天就来报道,你赶紧把这块都收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乱的廖局训得差不多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半带警告地又嘱咐他一句:那个案子,你是过去帮着结案的,可不要给我横生枝节。叶潮生连连点头,把领导送出办公室,回头就招呼唐小池给花禾区分局打电话。队里唯一的女性是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叫蒋欢。她闪着一对状似人畜无害的天真大眼凑到叶潮生跟前:叶队咱们这是不是要来新人了?叶潮生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蒋欢:我上班前去廖局办公室送学习报告,在他桌上瞅见人事批复了。叫许月,月亮的月,怎么给我们找了个女的来呢?叶潮生正要转身回自己工位,闻言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是女的?蒋欢理所当然地撇嘴:月亮的月,哪有男人起这名?怎么没有。叶潮生一句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蹙着眉拍了一把蒋欢,指了指档案柜附近那堆破烂:知道要来人,还不勤快点去给那块收拾了?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是女的啊?蒋欢叫叶潮生噎了一嘴,不情不愿地噢一声。不用了。等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两个人齐齐回头,门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有热度,暖烘烘地驱散了阴冷: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顾问。许月,许多的许,月亮的月。叶潮生呆住了。门边的男人对二人近乎无礼的失声毫不在意,主动走近两步,对蒋欢笑笑,又朝叶潮生伸出手:叶队你好。我已经见过廖局了,他说刚好今天有案子,叫我先跟你们走一趟。男人神情自若地打招呼,介绍自己,没有一丝不自然。叶潮生差点就跟着他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左手攥成了拳,伸出虚握了一把男人的手,对方的体温炙热得灼人,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恰好唐小池挂了电话走过来:叶队,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咱们这就去吧? 这才注意到门口多出来一个人,这位是?叶潮生:新来的顾问,许老师。新来的三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寄居蟹 二雨水裹着细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向往来的车辆,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局里这破车,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叶潮生暴躁地又按了一下车载空调的启动键,只换来蜷在发动机盖下的压缩机一阵无力地低鸣,车身跟着抖了两下,绿色的指示灯无声无息地灭了。车载空调彻底不工作了。叶队长俊脸黑沉,比之窗外的阴天不遑多让。他一手拄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门上的工具格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看也不看就扔给副驾驶:给我把挡风玻璃这块擦擦。叶队长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今天这副驾上坐的可不是唐小池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年未见的前男友突然出现,和已经穿好寿衣装进棺材里的死人重新喘气,有着微妙的相似。更微妙的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了。唐小池此时缩着肩坐在后面,恨不得张无忌上身,立刻乾坤大挪移换到副驾驶上去。许月嗯了一声,伸手拾起膝盖上的那块抹布,毫不在意上面的脏污,越过驾驶席和副驾驶之间的中隔,伸手去擦挡风玻璃上因为失去热风烘烤而逐渐积起的白雾。旁边男人挪动间带起空气的流动,夹杂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路况不好,叶潮生不敢扭头分神。只在停下等唐小池在后面看着,隐约从这一出里读到了几分你来我往的硝烟味道。总算在一路沉默里捱到目的地,唐小池不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下车,一下车他就傻眼了。分局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伞。衬着阴雨连绵的天,活像是一场十里长街相送。唐小池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分局的同志举着伞纷纷迎上来。粥多僧少,他们总共只来了三个人,一个人遮两把伞还有的找。唐小池对这种场面浑身不自在,正要客套两句接过伞来自己打,却突然被一声惨厉哭嚎拉去注意力。他这才看到分局侧门外的人行道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天气不好看不大清面目,可那几个人手里举着的黑色条幅却格外显眼,上面的红字在这种天气里近乎刺目爱女惨死,杀人偿命,祈求苍天,还我公道!一位妇人跪在横幅边上哭嚎。红色的小轿车驶近了才发现路边有人,来不及刹车减速,生生地溅了跪地痛哭地妇人一身污泥。撑着伞的分局同志捏着伞柄尴尬地笑:那个女的就是这案子受害者的家属,天天来哭,我们也没办法。这不赶紧请了市局的同志分局的同志话音渐渐弱下去,唐小池也顾不上搭腔,他俩看着许月下了车直直地朝受害者家属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沙粒大小的雹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地疼。叶潮生皱眉看了一会,嘴里啧了一声,问分局同志要了一把伞。这么大的雨,您在这站着身体也受不住。我跟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还你女儿一个公道叶潮生擎着伞一走近,就听见许月在劝慰对方,不顾自己肩头已经半湿。那妇人面容憔悴,一把枯草般的头发挽成一个凌乱的结缀在脑后,一件长及脚踝的红色羽绒服外套与这初冬时令并不相宜。不料今天廖局没打算长篇大论地训他。花禾区支队那边有个命案,拖了三个月不能定案,受害者家属一直在闹。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帮着他们早点定案,趁着考核前把案子结了。 廖局说起这件事脸色反比刚才还坏上几分。叶潮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案子拖这么久?还没锁定嫌疑人?廖局一脸一言难尽:你就当带着人去观摩学习吧。叶潮生挠头:那行吧,我叫唐小池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就去。 说完看廖局长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试探问了句,廖局,还有啥事?还有个事, 廖局看他一眼,语气难得地温和下来,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原本你这个资历,再熬个几年坐这个位置才能服众,这要不是去年队里廖局顿住了嘴。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叶潮生干笑两声,识趣地打圆场给领导搬梯子:我都明白,我这资历肯定不够看的。当时要不是局里的意思,我也不敢挑廖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我推荐的,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太年轻,许多事情没经验。是这样的,局里从外面找了个顾问,给你帮帮忙。叶潮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没声没息地空降市局刑侦队,可别是个关系户进来刷履历的吧?你要跟人家多问多学习,心理上不要有排斥。人今天就来报道,你赶紧把这块都收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乱的廖局训得差不多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半带警告地又嘱咐他一句:那个案子,你是过去帮着结案的,可不要给我横生枝节。叶潮生连连点头,把领导送出办公室,回头就招呼唐小池给花禾区分局打电话。队里唯一的女性是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叫蒋欢。她闪着一对状似人畜无害的天真大眼凑到叶潮生跟前:叶队咱们这是不是要来新人了?叶潮生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蒋欢:我上班前去廖局办公室送学习报告,在他桌上瞅见人事批复了。叫许月,月亮的月,怎么给我们找了个女的来呢?叶潮生正要转身回自己工位,闻言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是女的?蒋欢理所当然地撇嘴:月亮的月,哪有男人起这名?怎么没有。叶潮生一句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蹙着眉拍了一把蒋欢,指了指档案柜附近那堆破烂:知道要来人,还不勤快点去给那块收拾了?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是女的啊?蒋欢叫叶潮生噎了一嘴,不情不愿地噢一声。不用了。等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两个人齐齐回头,门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有热度,暖烘烘地驱散了阴冷: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顾问。许月,许多的许,月亮的月。叶潮生呆住了。门边的男人对二人近乎无礼的失声毫不在意,主动走近两步,对蒋欢笑笑,又朝叶潮生伸出手:叶队你好。我已经见过廖局了,他说刚好今天有案子,叫我先跟你们走一趟。男人神情自若地打招呼,介绍自己,没有一丝不自然。叶潮生差点就跟着他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左手攥成了拳,伸出虚握了一把男人的手,对方的体温炙热得灼人,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恰好唐小池挂了电话走过来:叶队,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咱们这就去吧? 这才注意到门口多出来一个人,这位是?叶潮生:新来的顾问,许老师。新来的三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寄居蟹 二雨水裹着细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向往来的车辆,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局里这破车,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叶潮生暴躁地又按了一下车载空调的启动键,只换来蜷在发动机盖下的压缩机一阵无力地低鸣,车身跟着抖了两下,绿色的指示灯无声无息地灭了。车载空调彻底不工作了。叶队长俊脸黑沉,比之窗外的阴天不遑多让。他一手拄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门上的工具格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看也不看就扔给副驾驶:给我把挡风玻璃这块擦擦。叶队长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今天这副驾上坐的可不是唐小池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年未见的前男友突然出现,和已经穿好寿衣装进棺材里的死人重新喘气,有着微妙的相似。更微妙的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了。唐小池此时缩着肩坐在后面,恨不得张无忌上身,立刻乾坤大挪移换到副驾驶上去。许月嗯了一声,伸手拾起膝盖上的那块抹布,毫不在意上面的脏污,越过驾驶席和副驾驶之间的中隔,伸手去擦挡风玻璃上因为失去热风烘烤而逐渐积起的白雾。旁边男人挪动间带起空气的流动,夹杂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路况不好,叶潮生不敢扭头分神。只在停下等唐小池在后面看着,隐约从这一出里读到了几分你来我往的硝烟味道。总算在一路沉默里捱到目的地,唐小池不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下车,一下车他就傻眼了。分局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伞。衬着阴雨连绵的天,活像是一场十里长街相送。唐小池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分局的同志举着伞纷纷迎上来。粥多僧少,他们总共只来了三个人,一个人遮两把伞还有的找。唐小池对这种场面浑身不自在,正要客套两句接过伞来自己打,却突然被一声惨厉哭嚎拉去注意力。他这才看到分局侧门外的人行道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天气不好看不大清面目,可那几个人手里举着的黑色条幅却格外显眼,上面的红字在这种天气里近乎刺目爱女惨死,杀人偿命,祈求苍天,还我公道!一位妇人跪在横幅边上哭嚎。红色的小轿车驶近了才发现路边有人,来不及刹车减速,生生地溅了跪地痛哭地妇人一身污泥。撑着伞的分局同志捏着伞柄尴尬地笑:那个女的就是这案子受害者的家属,天天来哭,我们也没办法。这不赶紧请了市局的同志分局的同志话音渐渐弱下去,唐小池也顾不上搭腔,他俩看着许月下了车直直地朝受害者家属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沙粒大小的雹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地疼。叶潮生皱眉看了一会,嘴里啧了一声,问分局同志要了一把伞。这么大的雨,您在这站着身体也受不住。我跟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还你女儿一个公道叶潮生擎着伞一走近,就听见许月在劝慰对方,不顾自己肩头已经半湿。那妇人面容憔悴,一把枯草般的头发挽成一个凌乱的结缀在脑后,一件长及脚踝的红色羽绒服外套与这初冬时令并不相宜。不料今天廖局没打算长篇大论地训他。花禾区支队那边有个命案,拖了三个月不能定案,受害者家属一直在闹。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帮着他们早点定案,趁着考核前把案子结了。 廖局说起这件事脸色反比刚才还坏上几分。叶潮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案子拖这么久?还没锁定嫌疑人?廖局一脸一言难尽:你就当带着人去观摩学习吧。叶潮生挠头:那行吧,我叫唐小池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就去。 说完看廖局长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试探问了句,廖局,还有啥事?还有个事, 廖局看他一眼,语气难得地温和下来,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原本你这个资历,再熬个几年坐这个位置才能服众,这要不是去年队里廖局顿住了嘴。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叶潮生干笑两声,识趣地打圆场给领导搬梯子:我都明白,我这资历肯定不够看的。当时要不是局里的意思,我也不敢挑廖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我推荐的,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太年轻,许多事情没经验。是这样的,局里从外面找了个顾问,给你帮帮忙。叶潮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没声没息地空降市局刑侦队,可别是个关系户进来刷履历的吧?你要跟人家多问多学习,心理上不要有排斥。人今天就来报道,你赶紧把这块都收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乱的廖局训得差不多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半带警告地又嘱咐他一句:那个案子,你是过去帮着结案的,可不要给我横生枝节。叶潮生连连点头,把领导送出办公室,回头就招呼唐小池给花禾区分局打电话。队里唯一的女性是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叫蒋欢。她闪着一对状似人畜无害的天真大眼凑到叶潮生跟前:叶队咱们这是不是要来新人了?叶潮生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蒋欢:我上班前去廖局办公室送学习报告,在他桌上瞅见人事批复了。叫许月,月亮的月,怎么给我们找了个女的来呢?叶潮生正要转身回自己工位,闻言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是女的?蒋欢理所当然地撇嘴:月亮的月,哪有男人起这名?怎么没有。叶潮生一句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蹙着眉拍了一把蒋欢,指了指档案柜附近那堆破烂:知道要来人,还不勤快点去给那块收拾了?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是女的啊?蒋欢叫叶潮生噎了一嘴,不情不愿地噢一声。不用了。等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两个人齐齐回头,门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有热度,暖烘烘地驱散了阴冷: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顾问。许月,许多的许,月亮的月。叶潮生呆住了。门边的男人对二人近乎无礼的失声毫不在意,主动走近两步,对蒋欢笑笑,又朝叶潮生伸出手:叶队你好。我已经见过廖局了,他说刚好今天有案子,叫我先跟你们走一趟。男人神情自若地打招呼,介绍自己,没有一丝不自然。叶潮生差点就跟着他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左手攥成了拳,伸出虚握了一把男人的手,对方的体温炙热得灼人,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恰好唐小池挂了电话走过来:叶队,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咱们这就去吧? 这才注意到门口多出来一个人,这位是?叶潮生:新来的顾问,许老师。新来的三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寄居蟹 二雨水裹着细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向往来的车辆,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局里这破车,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叶潮生暴躁地又按了一下车载空调的启动键,只换来蜷在发动机盖下的压缩机一阵无力地低鸣,车身跟着抖了两下,绿色的指示灯无声无息地灭了。车载空调彻底不工作了。叶队长俊脸黑沉,比之窗外的阴天不遑多让。他一手拄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门上的工具格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看也不看就扔给副驾驶:给我把挡风玻璃这块擦擦。叶队长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今天这副驾上坐的可不是唐小池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年未见的前男友突然出现,和已经穿好寿衣装进棺材里的死人重新喘气,有着微妙的相似。更微妙的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了。唐小池此时缩着肩坐在后面,恨不得张无忌上身,立刻乾坤大挪移换到副驾驶上去。许月嗯了一声,伸手拾起膝盖上的那块抹布,毫不在意上面的脏污,越过驾驶席和副驾驶之间的中隔,伸手去擦挡风玻璃上因为失去热风烘烤而逐渐积起的白雾。旁边男人挪动间带起空气的流动,夹杂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路况不好,叶潮生不敢扭头分神。只在停下等唐小池在后面看着,隐约从这一出里读到了几分你来我往的硝烟味道。总算在一路沉默里捱到目的地,唐小池不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下车,一下车他就傻眼了。分局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伞。衬着阴雨连绵的天,活像是一场十里长街相送。唐小池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分局的同志举着伞纷纷迎上来。粥多僧少,他们总共只来了三个人,一个人遮两把伞还有的找。唐小池对这种场面浑身不自在,正要客套两句接过伞来自己打,却突然被一声惨厉哭嚎拉去注意力。他这才看到分局侧门外的人行道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天气不好看不大清面目,可那几个人手里举着的黑色条幅却格外显眼,上面的红字在这种天气里近乎刺目爱女惨死,杀人偿命,祈求苍天,还我公道!一位妇人跪在横幅边上哭嚎。红色的小轿车驶近了才发现路边有人,来不及刹车减速,生生地溅了跪地痛哭地妇人一身污泥。撑着伞的分局同志捏着伞柄尴尬地笑:那个女的就是这案子受害者的家属,天天来哭,我们也没办法。这不赶紧请了市局的同志分局的同志话音渐渐弱下去,唐小池也顾不上搭腔,他俩看着许月下了车直直地朝受害者家属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沙粒大小的雹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地疼。叶潮生皱眉看了一会,嘴里啧了一声,问分局同志要了一把伞。这么大的雨,您在这站着身体也受不住。我跟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还你女儿一个公道叶潮生擎着伞一走近,就听见许月在劝慰对方,不顾自己肩头已经半湿。那妇人面容憔悴,一把枯草般的头发挽成一个凌乱的结缀在脑后,一件长及脚踝的红色羽绒服外套与这初冬时令并不相宜。不料今天廖局没打算长篇大论地训他。花禾区支队那边有个命案,拖了三个月不能定案,受害者家属一直在闹。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帮着他们早点定案,趁着考核前把案子结了。 廖局说起这件事脸色反比刚才还坏上几分。叶潮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案子拖这么久?还没锁定嫌疑人?廖局一脸一言难尽:你就当带着人去观摩学习吧。叶潮生挠头:那行吧,我叫唐小池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就去。 说完看廖局长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试探问了句,廖局,还有啥事?还有个事, 廖局看他一眼,语气难得地温和下来,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原本你这个资历,再熬个几年坐这个位置才能服众,这要不是去年队里廖局顿住了嘴。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叶潮生干笑两声,识趣地打圆场给领导搬梯子:我都明白,我这资历肯定不够看的。当时要不是局里的意思,我也不敢挑廖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我推荐的,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太年轻,许多事情没经验。是这样的,局里从外面找了个顾问,给你帮帮忙。叶潮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没声没息地空降市局刑侦队,可别是个关系户进来刷履历的吧?你要跟人家多问多学习,心理上不要有排斥。人今天就来报道,你赶紧把这块都收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乱的廖局训得差不多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半带警告地又嘱咐他一句:那个案子,你是过去帮着结案的,可不要给我横生枝节。叶潮生连连点头,把领导送出办公室,回头就招呼唐小池给花禾区分局打电话。队里唯一的女性是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叫蒋欢。她闪着一对状似人畜无害的天真大眼凑到叶潮生跟前:叶队咱们这是不是要来新人了?叶潮生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蒋欢:我上班前去廖局办公室送学习报告,在他桌上瞅见人事批复了。叫许月,月亮的月,怎么给我们找了个女的来呢?叶潮生正要转身回自己工位,闻言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是女的?蒋欢理所当然地撇嘴:月亮的月,哪有男人起这名?怎么没有。叶潮生一句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蹙着眉拍了一把蒋欢,指了指档案柜附近那堆破烂:知道要来人,还不勤快点去给那块收拾了?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是女的啊?蒋欢叫叶潮生噎了一嘴,不情不愿地噢一声。不用了。等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两个人齐齐回头,门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有热度,暖烘烘地驱散了阴冷: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顾问。许月,许多的许,月亮的月。叶潮生呆住了。门边的男人对二人近乎无礼的失声毫不在意,主动走近两步,对蒋欢笑笑,又朝叶潮生伸出手:叶队你好。我已经见过廖局了,他说刚好今天有案子,叫我先跟你们走一趟。男人神情自若地打招呼,介绍自己,没有一丝不自然。叶潮生差点就跟着他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左手攥成了拳,伸出虚握了一把男人的手,对方的体温炙热得灼人,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恰好唐小池挂了电话走过来:叶队,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咱们这就去吧? 这才注意到门口多出来一个人,这位是?叶潮生:新来的顾问,许老师。新来的三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寄居蟹 二雨水裹着细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向往来的车辆,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局里这破车,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叶潮生暴躁地又按了一下车载空调的启动键,只换来蜷在发动机盖下的压缩机一阵无力地低鸣,车身跟着抖了两下,绿色的指示灯无声无息地灭了。车载空调彻底不工作了。叶队长俊脸黑沉,比之窗外的阴天不遑多让。他一手拄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门上的工具格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看也不看就扔给副驾驶:给我把挡风玻璃这块擦擦。叶队长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今天这副驾上坐的可不是唐小池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年未见的前男友突然出现,和已经穿好寿衣装进棺材里的死人重新喘气,有着微妙的相似。更微妙的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了。唐小池此时缩着肩坐在后面,恨不得张无忌上身,立刻乾坤大挪移换到副驾驶上去。许月嗯了一声,伸手拾起膝盖上的那块抹布,毫不在意上面的脏污,越过驾驶席和副驾驶之间的中隔,伸手去擦挡风玻璃上因为失去热风烘烤而逐渐积起的白雾。旁边男人挪动间带起空气的流动,夹杂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路况不好,叶潮生不敢扭头分神。只在停下等唐小池在后面看着,隐约从这一出里读到了几分你来我往的硝烟味道。总算在一路沉默里捱到目的地,唐小池不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下车,一下车他就傻眼了。分局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伞。衬着阴雨连绵的天,活像是一场十里长街相送。唐小池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分局的同志举着伞纷纷迎上来。粥多僧少,他们总共只来了三个人,一个人遮两把伞还有的找。唐小池对这种场面浑身不自在,正要客套两句接过伞来自己打,却突然被一声惨厉哭嚎拉去注意力。他这才看到分局侧门外的人行道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天气不好看不大清面目,可那几个人手里举着的黑色条幅却格外显眼,上面的红字在这种天气里近乎刺目爱女惨死,杀人偿命,祈求苍天,还我公道!一位妇人跪在横幅边上哭嚎。红色的小轿车驶近了才发现路边有人,来不及刹车减速,生生地溅了跪地痛哭地妇人一身污泥。撑着伞的分局同志捏着伞柄尴尬地笑:那个女的就是这案子受害者的家属,天天来哭,我们也没办法。这不赶紧请了市局的同志分局的同志话音渐渐弱下去,唐小池也顾不上搭腔,他俩看着许月下了车直直地朝受害者家属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沙粒大小的雹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地疼。叶潮生皱眉看了一会,嘴里啧了一声,问分局同志要了一把伞。这么大的雨,您在这站着身体也受不住。我跟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还你女儿一个公道叶潮生擎着伞一走近,就听见许月在劝慰对方,不顾自己肩头已经半湿。那妇人面容憔悴,一把枯草般的头发挽成一个凌乱的结缀在脑后,一件长及脚踝的红色羽绒服外套与这初冬时令并不相宜。不料今天廖局没打算长篇大论地训他。花禾区支队那边有个命案,拖了三个月不能定案,受害者家属一直在闹。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帮着他们早点定案,趁着考核前把案子结了。 廖局说起这件事脸色反比刚才还坏上几分。叶潮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案子拖这么久?还没锁定嫌疑人?廖局一脸一言难尽:你就当带着人去观摩学习吧。叶潮生挠头:那行吧,我叫唐小池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就去。 说完看廖局长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试探问了句,廖局,还有啥事?还有个事, 廖局看他一眼,语气难得地温和下来,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原本你这个资历,再熬个几年坐这个位置才能服众,这要不是去年队里廖局顿住了嘴。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叶潮生干笑两声,识趣地打圆场给领导搬梯子:我都明白,我这资历肯定不够看的。当时要不是局里的意思,我也不敢挑廖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我推荐的,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太年轻,许多事情没经验。是这样的,局里从外面找了个顾问,给你帮帮忙。叶潮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没声没息地空降市局刑侦队,可别是个关系户进来刷履历的吧?你要跟人家多问多学习,心理上不要有排斥。人今天就来报道,你赶紧把这块都收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乱的廖局训得差不多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半带警告地又嘱咐他一句:那个案子,你是过去帮着结案的,可不要给我横生枝节。叶潮生连连点头,把领导送出办公室,回头就招呼唐小池给花禾区分局打电话。队里唯一的女性是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叫蒋欢。她闪着一对状似人畜无害的天真大眼凑到叶潮生跟前:叶队咱们这是不是要来新人了?叶潮生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蒋欢:我上班前去廖局办公室送学习报告,在他桌上瞅见人事批复了。叫许月,月亮的月,怎么给我们找了个女的来呢?叶潮生正要转身回自己工位,闻言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是女的?蒋欢理所当然地撇嘴:月亮的月,哪有男人起这名?怎么没有。叶潮生一句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蹙着眉拍了一把蒋欢,指了指档案柜附近那堆破烂:知道要来人,还不勤快点去给那块收拾了?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是女的啊?蒋欢叫叶潮生噎了一嘴,不情不愿地噢一声。不用了。等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两个人齐齐回头,门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有热度,暖烘烘地驱散了阴冷: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顾问。许月,许多的许,月亮的月。叶潮生呆住了。门边的男人对二人近乎无礼的失声毫不在意,主动走近两步,对蒋欢笑笑,又朝叶潮生伸出手:叶队你好。我已经见过廖局了,他说刚好今天有案子,叫我先跟你们走一趟。男人神情自若地打招呼,介绍自己,没有一丝不自然。叶潮生差点就跟着他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左手攥成了拳,伸出虚握了一把男人的手,对方的体温炙热得灼人,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恰好唐小池挂了电话走过来:叶队,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咱们这就去吧? 这才注意到门口多出来一个人,这位是?叶潮生:新来的顾问,许老师。新来的三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寄居蟹 二雨水裹着细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向往来的车辆,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局里这破车,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叶潮生暴躁地又按了一下车载空调的启动键,只换来蜷在发动机盖下的压缩机一阵无力地低鸣,车身跟着抖了两下,绿色的指示灯无声无息地灭了。车载空调彻底不工作了。叶队长俊脸黑沉,比之窗外的阴天不遑多让。他一手拄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门上的工具格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看也不看就扔给副驾驶:给我把挡风玻璃这块擦擦。叶队长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今天这副驾上坐的可不是唐小池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年未见的前男友突然出现,和已经穿好寿衣装进棺材里的死人重新喘气,有着微妙的相似。更微妙的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了。唐小池此时缩着肩坐在后面,恨不得张无忌上身,立刻乾坤大挪移换到副驾驶上去。许月嗯了一声,伸手拾起膝盖上的那块抹布,毫不在意上面的脏污,越过驾驶席和副驾驶之间的中隔,伸手去擦挡风玻璃上因为失去热风烘烤而逐渐积起的白雾。旁边男人挪动间带起空气的流动,夹杂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路况不好,叶潮生不敢扭头分神。只在停下等唐小池在后面看着,隐约从这一出里读到了几分你来我往的硝烟味道。总算在一路沉默里捱到目的地,唐小池不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下车,一下车他就傻眼了。分局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伞。衬着阴雨连绵的天,活像是一场十里长街相送。唐小池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分局的同志举着伞纷纷迎上来。粥多僧少,他们总共只来了三个人,一个人遮两把伞还有的找。唐小池对这种场面浑身不自在,正要客套两句接过伞来自己打,却突然被一声惨厉哭嚎拉去注意力。他这才看到分局侧门外的人行道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天气不好看不大清面目,可那几个人手里举着的黑色条幅却格外显眼,上面的红字在这种天气里近乎刺目爱女惨死,杀人偿命,祈求苍天,还我公道!一位妇人跪在横幅边上哭嚎。红色的小轿车驶近了才发现路边有人,来不及刹车减速,生生地溅了跪地痛哭地妇人一身污泥。撑着伞的分局同志捏着伞柄尴尬地笑:那个女的就是这案子受害者的家属,天天来哭,我们也没办法。这不赶紧请了市局的同志分局的同志话音渐渐弱下去,唐小池也顾不上搭腔,他俩看着许月下了车直直地朝受害者家属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沙粒大小的雹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地疼。叶潮生皱眉看了一会,嘴里啧了一声,问分局同志要了一把伞。这么大的雨,您在这站着身体也受不住。我跟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还你女儿一个公道叶潮生擎着伞一走近,就听见许月在劝慰对方,不顾自己肩头已经半湿。那妇人面容憔悴,一把枯草般的头发挽成一个凌乱的结缀在脑后,一件长及脚踝的红色羽绒服外套与这初冬时令并不相宜。不料今天廖局没打算长篇大论地训他。花禾区支队那边有个命案,拖了三个月不能定案,受害者家属一直在闹。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帮着他们早点定案,趁着考核前把案子结了。 廖局说起这件事脸色反比刚才还坏上几分。叶潮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案子拖这么久?还没锁定嫌疑人?廖局一脸一言难尽:你就当带着人去观摩学习吧。叶潮生挠头:那行吧,我叫唐小池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就去。 说完看廖局长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试探问了句,廖局,还有啥事?还有个事, 廖局看他一眼,语气难得地温和下来,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原本你这个资历,再熬个几年坐这个位置才能服众,这要不是去年队里廖局顿住了嘴。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叶潮生干笑两声,识趣地打圆场给领导搬梯子:我都明白,我这资历肯定不够看的。当时要不是局里的意思,我也不敢挑廖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我推荐的,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太年轻,许多事情没经验。是这样的,局里从外面找了个顾问,给你帮帮忙。叶潮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没声没息地空降市局刑侦队,可别是个关系户进来刷履历的吧?你要跟人家多问多学习,心理上不要有排斥。人今天就来报道,你赶紧把这块都收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乱的廖局训得差不多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半带警告地又嘱咐他一句:那个案子,你是过去帮着结案的,可不要给我横生枝节。叶潮生连连点头,把领导送出办公室,回头就招呼唐小池给花禾区分局打电话。队里唯一的女性是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叫蒋欢。她闪着一对状似人畜无害的天真大眼凑到叶潮生跟前:叶队咱们这是不是要来新人了?叶潮生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蒋欢:我上班前去廖局办公室送学习报告,在他桌上瞅见人事批复了。叫许月,月亮的月,怎么给我们找了个女的来呢?叶潮生正要转身回自己工位,闻言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是女的?蒋欢理所当然地撇嘴:月亮的月,哪有男人起这名?怎么没有。叶潮生一句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蹙着眉拍了一把蒋欢,指了指档案柜附近那堆破烂:知道要来人,还不勤快点去给那块收拾了?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是女的啊?蒋欢叫叶潮生噎了一嘴,不情不愿地噢一声。不用了。等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两个人齐齐回头,门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有热度,暖烘烘地驱散了阴冷: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顾问。许月,许多的许,月亮的月。叶潮生呆住了。门边的男人对二人近乎无礼的失声毫不在意,主动走近两步,对蒋欢笑笑,又朝叶潮生伸出手:叶队你好。我已经见过廖局了,他说刚好今天有案子,叫我先跟你们走一趟。男人神情自若地打招呼,介绍自己,没有一丝不自然。叶潮生差点就跟着他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左手攥成了拳,伸出虚握了一把男人的手,对方的体温炙热得灼人,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恰好唐小池挂了电话走过来:叶队,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咱们这就去吧? 这才注意到门口多出来一个人,这位是?叶潮生:新来的顾问,许老师。新来的三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寄居蟹 二雨水裹着细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向往来的车辆,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局里这破车,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叶潮生暴躁地又按了一下车载空调的启动键,只换来蜷在发动机盖下的压缩机一阵无力地低鸣,车身跟着抖了两下,绿色的指示灯无声无息地灭了。车载空调彻底不工作了。叶队长俊脸黑沉,比之窗外的阴天不遑多让。他一手拄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门上的工具格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看也不看就扔给副驾驶:给我把挡风玻璃这块擦擦。叶队长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今天这副驾上坐的可不是唐小池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年未见的前男友突然出现,和已经穿好寿衣装进棺材里的死人重新喘气,有着微妙的相似。更微妙的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了。唐小池此时缩着肩坐在后面,恨不得张无忌上身,立刻乾坤大挪移换到副驾驶上去。许月嗯了一声,伸手拾起膝盖上的那块抹布,毫不在意上面的脏污,越过驾驶席和副驾驶之间的中隔,伸手去擦挡风玻璃上因为失去热风烘烤而逐渐积起的白雾。旁边男人挪动间带起空气的流动,夹杂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路况不好,叶潮生不敢扭头分神。只在停下等唐小池在后面看着,隐约从这一出里读到了几分你来我往的硝烟味道。总算在一路沉默里捱到目的地,唐小池不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下车,一下车他就傻眼了。分局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伞。衬着阴雨连绵的天,活像是一场十里长街相送。唐小池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分局的同志举着伞纷纷迎上来。粥多僧少,他们总共只来了三个人,一个人遮两把伞还有的找。唐小池对这种场面浑身不自在,正要客套两句接过伞来自己打,却突然被一声惨厉哭嚎拉去注意力。他这才看到分局侧门外的人行道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天气不好看不大清面目,可那几个人手里举着的黑色条幅却格外显眼,上面的红字在这种天气里近乎刺目爱女惨死,杀人偿命,祈求苍天,还我公道!一位妇人跪在横幅边上哭嚎。红色的小轿车驶近了才发现路边有人,来不及刹车减速,生生地溅了跪地痛哭地妇人一身污泥。撑着伞的分局同志捏着伞柄尴尬地笑:那个女的就是这案子受害者的家属,天天来哭,我们也没办法。这不赶紧请了市局的同志分局的同志话音渐渐弱下去,唐小池也顾不上搭腔,他俩看着许月下了车直直地朝受害者家属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沙粒大小的雹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地疼。叶潮生皱眉看了一会,嘴里啧了一声,问分局同志要了一把伞。这么大的雨,您在这站着身体也受不住。我跟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还你女儿一个公道叶潮生擎着伞一走近,就听见许月在劝慰对方,不顾自己肩头已经半湿。那妇人面容憔悴,一把枯草般的头发挽成一个凌乱的结缀在脑后,一件长及脚踝的红色羽绒服外套与这初冬时令并不相宜。不料今天廖局没打算长篇大论地训他。花禾区支队那边有个命案,拖了三个月不能定案,受害者家属一直在闹。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帮着他们早点定案,趁着考核前把案子结了。 廖局说起这件事脸色反比刚才还坏上几分。叶潮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案子拖这么久?还没锁定嫌疑人?廖局一脸一言难尽:你就当带着人去观摩学习吧。叶潮生挠头:那行吧,我叫唐小池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就去。 说完看廖局长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试探问了句,廖局,还有啥事?还有个事, 廖局看他一眼,语气难得地温和下来,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原本你这个资历,再熬个几年坐这个位置才能服众,这要不是去年队里廖局顿住了嘴。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叶潮生干笑两声,识趣地打圆场给领导搬梯子:我都明白,我这资历肯定不够看的。当时要不是局里的意思,我也不敢挑廖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我推荐的,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太年轻,许多事情没经验。是这样的,局里从外面找了个顾问,给你帮帮忙。叶潮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没声没息地空降市局刑侦队,可别是个关系户进来刷履历的吧?你要跟人家多问多学习,心理上不要有排斥。人今天就来报道,你赶紧把这块都收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乱的廖局训得差不多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半带警告地又嘱咐他一句:那个案子,你是过去帮着结案的,可不要给我横生枝节。叶潮生连连点头,把领导送出办公室,回头就招呼唐小池给花禾区分局打电话。队里唯一的女性是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叫蒋欢。她闪着一对状似人畜无害的天真大眼凑到叶潮生跟前:叶队咱们这是不是要来新人了?叶潮生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蒋欢:我上班前去廖局办公室送学习报告,在他桌上瞅见人事批复了。叫许月,月亮的月,怎么给我们找了个女的来呢?叶潮生正要转身回自己工位,闻言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是女的?蒋欢理所当然地撇嘴:月亮的月,哪有男人起这名?怎么没有。叶潮生一句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蹙着眉拍了一把蒋欢,指了指档案柜附近那堆破烂:知道要来人,还不勤快点去给那块收拾了?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是女的啊?蒋欢叫叶潮生噎了一嘴,不情不愿地噢一声。不用了。等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两个人齐齐回头,门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有热度,暖烘烘地驱散了阴冷: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顾问。许月,许多的许,月亮的月。叶潮生呆住了。门边的男人对二人近乎无礼的失声毫不在意,主动走近两步,对蒋欢笑笑,又朝叶潮生伸出手:叶队你好。我已经见过廖局了,他说刚好今天有案子,叫我先跟你们走一趟。男人神情自若地打招呼,介绍自己,没有一丝不自然。叶潮生差点就跟着他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左手攥成了拳,伸出虚握了一把男人的手,对方的体温炙热得灼人,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恰好唐小池挂了电话走过来:叶队,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咱们这就去吧? 这才注意到门口多出来一个人,这位是?叶潮生:新来的顾问,许老师。新来的三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寄居蟹 二雨水裹着细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向往来的车辆,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局里这破车,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叶潮生暴躁地又按了一下车载空调的启动键,只换来蜷在发动机盖下的压缩机一阵无力地低鸣,车身跟着抖了两下,绿色的指示灯无声无息地灭了。车载空调彻底不工作了。叶队长俊脸黑沉,比之窗外的阴天不遑多让。他一手拄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门上的工具格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看也不看就扔给副驾驶:给我把挡风玻璃这块擦擦。叶队长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今天这副驾上坐的可不是唐小池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年未见的前男友突然出现,和已经穿好寿衣装进棺材里的死人重新喘气,有着微妙的相似。更微妙的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了。唐小池此时缩着肩坐在后面,恨不得张无忌上身,立刻乾坤大挪移换到副驾驶上去。许月嗯了一声,伸手拾起膝盖上的那块抹布,毫不在意上面的脏污,越过驾驶席和副驾驶之间的中隔,伸手去擦挡风玻璃上因为失去热风烘烤而逐渐积起的白雾。旁边男人挪动间带起空气的流动,夹杂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路况不好,叶潮生不敢扭头分神。只在停下等唐小池在后面看着,隐约从这一出里读到了几分你来我往的硝烟味道。总算在一路沉默里捱到目的地,唐小池不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下车,一下车他就傻眼了。分局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伞。衬着阴雨连绵的天,活像是一场十里长街相送。唐小池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分局的同志举着伞纷纷迎上来。粥多僧少,他们总共只来了三个人,一个人遮两把伞还有的找。唐小池对这种场面浑身不自在,正要客套两句接过伞来自己打,却突然被一声惨厉哭嚎拉去注意力。他这才看到分局侧门外的人行道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天气不好看不大清面目,可那几个人手里举着的黑色条幅却格外显眼,上面的红字在这种天气里近乎刺目爱女惨死,杀人偿命,祈求苍天,还我公道!一位妇人跪在横幅边上哭嚎。红色的小轿车驶近了才发现路边有人,来不及刹车减速,生生地溅了跪地痛哭地妇人一身污泥。撑着伞的分局同志捏着伞柄尴尬地笑:那个女的就是这案子受害者的家属,天天来哭,我们也没办法。这不赶紧请了市局的同志分局的同志话音渐渐弱下去,唐小池也顾不上搭腔,他俩看着许月下了车直直地朝受害者家属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沙粒大小的雹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地疼。叶潮生皱眉看了一会,嘴里啧了一声,问分局同志要了一把伞。这么大的雨,您在这站着身体也受不住。我跟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还你女儿一个公道叶潮生擎着伞一走近,就听见许月在劝慰对方,不顾自己肩头已经半湿。那妇人面容憔悴,一把枯草般的头发挽成一个凌乱的结缀在脑后,一件长及脚踝的红色羽绒服外套与这初冬时令并不相宜。不料今天廖局没打算长篇大论地训他。花禾区支队那边有个命案,拖了三个月不能定案,受害者家属一直在闹。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帮着他们早点定案,趁着考核前把案子结了。 廖局说起这件事脸色反比刚才还坏上几分。叶潮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案子拖这么久?还没锁定嫌疑人?廖局一脸一言难尽:你就当带着人去观摩学习吧。叶潮生挠头:那行吧,我叫唐小池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就去。 说完看廖局长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试探问了句,廖局,还有啥事?还有个事, 廖局看他一眼,语气难得地温和下来,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原本你这个资历,再熬个几年坐这个位置才能服众,这要不是去年队里廖局顿住了嘴。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叶潮生干笑两声,识趣地打圆场给领导搬梯子:我都明白,我这资历肯定不够看的。当时要不是局里的意思,我也不敢挑廖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我推荐的,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太年轻,许多事情没经验。是这样的,局里从外面找了个顾问,给你帮帮忙。叶潮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没声没息地空降市局刑侦队,可别是个关系户进来刷履历的吧?你要跟人家多问多学习,心理上不要有排斥。人今天就来报道,你赶紧把这块都收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乱的廖局训得差不多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半带警告地又嘱咐他一句:那个案子,你是过去帮着结案的,可不要给我横生枝节。叶潮生连连点头,把领导送出办公室,回头就招呼唐小池给花禾区分局打电话。队里唯一的女性是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叫蒋欢。她闪着一对状似人畜无害的天真大眼凑到叶潮生跟前:叶队咱们这是不是要来新人了?叶潮生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蒋欢:我上班前去廖局办公室送学习报告,在他桌上瞅见人事批复了。叫许月,月亮的月,怎么给我们找了个女的来呢?叶潮生正要转身回自己工位,闻言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是女的?蒋欢理所当然地撇嘴:月亮的月,哪有男人起这名?怎么没有。叶潮生一句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蹙着眉拍了一把蒋欢,指了指档案柜附近那堆破烂:知道要来人,还不勤快点去给那块收拾了?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是女的啊?蒋欢叫叶潮生噎了一嘴,不情不愿地噢一声。不用了。等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两个人齐齐回头,门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有热度,暖烘烘地驱散了阴冷: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顾问。许月,许多的许,月亮的月。叶潮生呆住了。门边的男人对二人近乎无礼的失声毫不在意,主动走近两步,对蒋欢笑笑,又朝叶潮生伸出手:叶队你好。我已经见过廖局了,他说刚好今天有案子,叫我先跟你们走一趟。男人神情自若地打招呼,介绍自己,没有一丝不自然。叶潮生差点就跟着他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左手攥成了拳,伸出虚握了一把男人的手,对方的体温炙热得灼人,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恰好唐小池挂了电话走过来:叶队,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咱们这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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